牧州,四野县。
是于黄河上游,京城东北一千八百里,正是穷山恶水土地贫瘠,城郭破旧屋舍简陋,,方圆百里地,四五万人口,不过一个毫不起眼的贫困小县城。时值冬日,惨淡日头,干冷的风一阵紧似一阵,吹扫着斑驳城墙上枯黄的茅草。只见满目疮痍,自是年久失修,放眼过去城门洞开也是行人寥寥,不尽荒凉冷清,一无兵卫值守。
四野县有三个特色。
一是墙头上的野草,比隆景朝的兵还多。
一是县城里的野鼠,单挑可以完胜老猫。
再一个就是,好勇斗狠,民风彪悍,盛产野男野女,是为四野。
正是天高皇帝远,穷有穷的乐呵处,在四野县里当官的都怕当兵的,当兵的又怕老百姓,四野共作一野就是野路子,野有野的道理,自成一派天地。当然那是原先,原先是野,现下更野,只因为这里已被划作忠勇侯的邑地,官兵进来都得受气,匪寇进来必死无疑,现下四野县全县上下是人人底气十足,架着膀子横着走路,整个儿野的都没边儿了。
周边无村落,无住户无田地,方圆百里只一城,四野城。
有城,就有人,而之所以会有一城,那是因为地理位置,四野城是毫不起眼,但也四通八达扼守要道,千年以来但逢战乱必见刀兵,是为兵家必争之地。同样的,五州通衢,商贾多见,因此城中各行各业格外兴旺格外红火,茶楼酒肆赌场妓院林林总总一应俱全,热闹全在市井,里外两个世界,正与破败坍塌的土城墙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市井之中。
有一酒楼,名为白楼。因为酒楼的老板姓白,白老板是一个外乡人。
白老板叫作白朗,人送外号儿:白眼儿狼。
话说,这白老板来时就有钱。对于有钱人到这里投资这件事情,四野县的人从来都是很欢迎的。当然,欢迎是欢迎,难免也欺生,白老板的白楼从盖起来到现在已经有三年了,那是一年一个样,可以说是三年大变样。简单来说就是第一年赔掉了腚,第二年勉强保本,第三年日进斗金。这是很正常的,作为一个头脑精明的商人。且说第二年,第二年白老板想出了一个非常之先进的促销手段,那就是抽奖——
来客编号,抽中免单,中午晚上各一次。白老板绝不食言!
话说当时,客人那叫一个多啊,不提前三天订桌都排不上,排不上的还在门口外头排队等候,排得老长。
只三个月,白老板就赚回了本钱,更是大大地发了一笔横财!
其后。又赔,一泻千里,日落长河。
不是没有客人,早晚各自一桌,规规矩矩轮流抽奖,呼朋唤友大吃大喝。
忘记说明一点。活动期限是一年。
整整九个月啊整整九个月,没有人知道精明而又诚信的白老板那一天天是怎生度过来的,人们只见到他是一天到晚不停地翻着白眼儿翻白眼儿,将黑眼珠子几乎都翻没了。从那以后,白老板再也没有搞过任何优惠促销活动。不是伤了,而是发了。发在第三年,活动搞完了,客人又见多,不见少只见多,一天比一天多,现下又是座无虚席,四野县中首屈一指——
精明也好,愚蠢也好,还是诚信最重要。
现如今,白眼儿狼那是一个亲昵的叫法,白老板已经得到了四野人的认可。
公子来时,布衣芒鞋,仍扎一束马尾,干干净净进门。
正当饭时,高朋满座,白老板就坐在一楼柜台后头算帐,一楼二楼三楼全是食客吃吃喝喝。
白老板并未留意,没有人留意到他。
楼上楼下,走了一趟,左右无座,公子便于柜前来回溜达,不住叹气。
这时过来一个小二,小二扫过一眼,清咳一声,道:“这位官倌,本店客满,烦请移步别家用饭。”
竟也文诌诌,用词多客套:“客倌,请了。”
公子欲走,还留,终是讪讪一笑:“小二哥,不瞒您说,小可囊中羞涩,是以,是以,哎!”
这人是个穷酸,欲待乞讨,面皮又薄:“听闻此处掌柜慷慨仁义,出手大方,急人所难,不知可否,可否……”
说话小二走开,此人不用搭理,自去招呼客人,便将公子生生晾在一旁。
公子又叹一口气,径往门口踱去,可巧里首一桌结账走人:“老白,酒钱记账,算我的算我的——”
须臾人走,公子就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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