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店小二叹了口气,道:“几位爷是管公子的朋友?”
胤襸道:“也是今日才认识的。”
“唉,我奉劝几位离着这人远些,别看他风度翩翩,长得也是一个好皮囊,肚子里也有墨水,可是却不是个吉祥的!”
胤襸想着今日的事情倒是也稀奇了,便拉着那店小二问道:“你到底说说这人怎么个不吉祥了?”
那店小二也是个好事的,趁着管元杰去吐了,便跟胤襸几个说道:“公子不知,那管元杰家里过去是生意人家,酒楼就开了好几家,过去也是城中大户,可是管老爷被人算计了,赔了好些钱,铺子也倒了一大半,这也不打紧,人家家大业大啊,可是管老爷心里气不过,一病不起,前些年夫人也走了。就留下这么个独苗!谁知道他家那叔叔也不是个好东西的,将剩下的铺子给算计走了,管元杰倒是个实在人,从小就死读书也不管生意,这没了他便指着家里剩下的那些钱过日子。”
韦义好奇道:“那应该也足够他花了!”
店小二一吧唧嘴,笑道:“可不是嘛!谁知道这大少爷好上酒了!”店小二指着酒壶。
胤襸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刚才就觉得这管元杰好像特别喜欢喝酒,不过不至于喝这点酒就能把家里给喝穷了吧?
店小二继续说道:“几位不知道啊,这管元杰自从家里落难了,就天天这么喝啊,他自己喝也就罢了,还带着别人喝,那些穷秀才都跟着他,吃他的喝他的,这还有好?那点钱也就这么给弄光了!没看现在穿的是粗布衣服?就是上个月的事,他那身苏绣的大褂给我们掌管的换酒了!”
胤襸摇摇头,觉得十分遗憾,刚才初见的时候是多好的一个有志青年啊,却没想到这般颓废了。这酒虽然自己也喜欢,却也知道不是个好东西了。
想必管元杰也是心中的郁结难消才以这酒来解愁。
胤襸看得出来,他刚才悄悄的让人去打探管元杰的身份,还没回来,倒是也不用打听了,这店小二倒是知道的清楚。
他看着管元杰十分的觉得可惜,若他是个争气的,自己给她一个官职也是不错的,可惜是个酒鬼,即使是才情过人,也无用武之地。
管元杰这吐完了回来像是好了一般,却没有记性,自己独饮了一杯,叹道:“我只求田家足闲暇,士友暂流连。三春竹叶酒,一曲昆鸟鸡弦。也就是草草一生了!”
“何必这么悲观?我话说到这里,你的事情,若是真的有冤枉,包在我身上了。”韦义虽然官不大,但是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人虽然有点冲动但是也真心对人,他寒窗苦读二十几年,看到这些秀才心里就想起过去的自己来。
刚才又见管元杰真是个有才华的人,却沦落到了这个地步,更是为他惋惜,想帮帮他了。
看着韦义打包票,胤襸微微一笑,不做声。心想着你倒是痛快,只是我都不敢夸海口保证这个,你倒是敢了。
他知道韦义是最看不得人落魄的,但是胤襸虽然也有一样的毛病却还是比韦义要冷静些,他觉得这管元杰不对劲。
不可否认他有才华,但太不谦虚,过于自大了,有才华的人很多,可是说道分寸德行,管元杰差的多了。
不过胤襸想或许他也是因为家中变故才变成如今的样子了,见他也不想多提家中事,也不问,反正找了人去查,总会查出来的。
这时候一群过路的要饭的经过,叹了一声,叫小二给送了几碗粥。
“再给他们些干粮和菜吧!”
胤襸说着就要小二给上,管元杰公子却告诉不用了。
胤襸不解,诧异道:“刚才管公子高谈阔论,像是对天下苍生都有怜悯之心,怎么还不给他们些好吃的。”
管元杰苦笑一声,“说你事不食人间愁滋味你还不信,这灾民一路乞讨都饿坏了,给他们干粮是要吃急了噎坏了的。再说了给了他们这些又有什么用,他们下一顿还是饿着!”
“公子倒是有见解。”
胤襸虽然嘴上是夸奖管元杰的但是心里却觉得这管元杰实在偏激了,他便叫能奇文给那要饭的点钱,打发了。
管元杰又连喝了几杯酒,道:“看来那拉公子果然是没尝过这人间疾苦,心底还是好的!”
“管公子也是大户人家出身,不知到底尝过多少疾苦呢?”
胤襸这样一问,那管元杰的话匣子又打开了,一拍桌子,愤慨的说道:“我本该是去年科举的状元!如今却名落孙山!”
“什么?”胤襸心想着这管元杰真是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才多大的功夫,自己从初见时候的十分欣赏到发现了他身上的问题,到现在看着他倒是个不怎么样的人了。
换了平时这样的事胤襸随便就给办了,这些人诋毁朝廷,诋毁皇上,也就是诋毁他了,还能坐在这里吃饭喝酒,可是他听了太子的嘱咐说这次的事尽量别动武了,别冲动了,有什么事情好好的商量,最好是能大事化了。
胤襸此时便是大事化了呢,他想着若是能跟管元杰说通了是最好的,但是看着他的样子怕是说不通的。
胤襸给管元杰倒满了酒,想套话,便问道:“管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去年的状元?我怎么记得去年的状元不是咱们京城里的?”
“唉……”管元杰将杯子里的酒再次喝了个干净,胤襸忙又叫上了几壶。
管元杰边喝边说,也不知道是在胤襸说还是自言自语的伤感,只听他说道:“论才学哪个敢与我较量?这不是自夸,可以问问京中的同窗们!可是为什么不如我的都当了进士了,我却什么都没有!那拉公子,我不甘心啊!”
“这科举也不是说你学的好便一定能答的好的……”胤襸想为朝廷说话,不想让这些人胡乱的编排朝廷的事情。
可管元杰并不知道胤襸是个阿哥,也就以为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罢了,便毫无顾忌的说道:“什么科举!都是唬人的!去年的科举不公,皇上也说了的,但是为什么就让我们这些人去白白的受着?”
“皇上不是也给一些人证明了吗?不是说前几位都是皇上钦点的?”胤襸记得很清楚,从状元到进士皇上那几日不睡觉的排了许久,就是想力求公道了,可是怎么在管元杰这还是不公平了呢?
胤襸知道皇上当时排名的规矩,太靠后的也就不重新看了,好在他没有看,不然以胤襸这么短的时间里看到的管元杰这个人的言行写出的东西说不定是杀头之罪呢!
管元杰像是毫无不在意自己说的会不会害了自己,又或者是自己喝的实在是太多了,他根本也不知道害怕了,地里咕噜的又说了许多,反正就是这个世道不好,跟过去没法比。
唐宋元元明说了一通不说,然后按照顺序又往前面倒,到了最后好像本朝是最差的。
韦义和能奇文都听不进去了,这管元杰说这些不是就等于在胤襸的面前说皇上,也就是他的皇阿玛是个废柴一样吗?
想要阻止,胤襸面色凝重的看看二人摇摇头,不让他们阻止了,他倒是要看看这管元杰还能说出个什么来。
等着管元杰像是有点说累了,胤襸才开口问道:“你这样对朝廷不满意,为何不去告御状呢?”
“告御状?告谁?告皇上?”
胤襸笑道:“你若是有此心意也未尝不可。”
管元杰大声笑道:“我本以为我是个书呆子,想不到今日遇到了你这个书呆子,别说我根本见不到皇上了,就是见到了又能如何,还不早就给拖出去斩了!倒不如在这跟你们这些人说说,也让你们明白明白现在是个什么局势了。也别想着考功名了,没有用!”
“唉,你说的也有道理……”胤襸看着半醉的他,突然试探道:“对了,那你觉得这么不公平怎么才想着跟人说啊?这事不是去年的事了吗?”
管元杰听胤襸这么一问,像是戳到他心里什么敏感的地方了,突然大喊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怎么就那么老实,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么个好法子!”
“什么好法子?”胤襸觉得管元杰这醉醺醺的实在很好,好法子?他不是说要让别人了解朝廷的黑暗吗?难道他这样天天聚集着这些人就没有点自己的心愿了?胤襸自然不信。
管元杰点点头,兴奋的说:“可不是嘛!我原本以为自己这次就算是完了,只能再等机会了!好在有高人指点啊!”
三人听着互相看了看,都听出了端倪,高人指点?也就是说这管元杰的背后还有人帮忙。
只是帮忙是帮好忙还是要害人就不得而知了。
韦义追问道:“管公子这高人是?”
“是!”管元杰才要说,突然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猛地摇摇头,拍了拍脑门,出了一身的汗。
见他这一脸的惶恐,似乎酒都醒了,三个人觉得不对劲,怕是要前功尽弃,果然只见那管元杰站起身来,摆摆手后悔不已的说:“刚才喝多了,胡说八道的,几位别见笑了!”
“管公子刚才说有高人指点,这高人是何方能人?不知道能不能举荐一下,也让我们沾沾光!”能奇文心眼活些,便笑呵呵的问道。
可是这次无论三个人怎么问,管元杰的嘴像是给封住了似的,什么也不知道了一样,耳朵也跟听不到似的。
胤襸再给倒酒也不喝了,谨慎起来,胤襸知道他这是知道自己刚才口误了,害怕着呢,现在对他们也一定产生了怀疑。
胤襸不甘心,这都问到这个地步了,却没想到戛然而止,早知道再灌多些酒,将管元杰弄得再醉一些好了。
管元杰不愿意多呆下去,任胤襸几个怎么劝也说该回去了,跑了出去,一溜烟的不见人踪影。
“爷,咱们这怎么办?”韦义急着问胤襸。
胤襸叹了口气,道:“既然他不说咱们也没法子,不过今日倒是收货颇丰的,起码知道了这管元杰就是领头的,实在解决不了将他抓了也能交差,而且我们还知道了有一位高人指点他……这倒是有意思了,看来我们得想办法引出这位高人了才好!”
胤襸虽然没弄明白到底这些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也还是不知道怎么大阿哥就要他来办这个差事,不过他有一点不好的预感,就是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背后的目的绝对也不是帮着这些秀才去讨那所谓的公道的,可能一切都是假象而已,最后的目的是完全让人想不到的。
这管元杰也也好,还有跟着他的那些秀才都不过是开场的时候用的上的几个棋子而已,而自己或许才是这场戏的主角……
胤襸顿时感到不寒而栗,自己不知道怎么的就被编排到了这场大戏里,而他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反正也今日天色已晚了,也查不出什么来。他也喝了这么多酒便想回去了。
到了府里胤襸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心里就是不踏实,想起来这管元杰和他说的话,就不大舒服。
这人看着挺好一个人怎么就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不然也是栋梁之才。
胤襸觉得可惜,也是见到他见的太晚了,若是在他家里还昌盛的时候,他还没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之前见到这个人,说不定他真的能给招入门下呢,虽然自己这门跟太子大阿哥他们的没法比,可怎么也比现在这样满口大话,胡言乱语的强多了。
胤襸想着觉得可惜也觉得可气。
可惜的是这样一位样貌才学都一等一的好男儿却成了如今这酒鬼的样子,可气是恨其不争,这管元杰一个男人怎么这么没出息!
胤襸越想心里越烦,干脆去找苏七月说话。
苏七月本以为今晚胤襸不会回来了呢,白天听说他回来了换了身衣服又出去了,这又回来了就一头扎到书房里,苏七月这都要睡了,他却又来了。
苏七月见胤襸一脸愁容,想着估计又没什么好事。
胤襸自从当上了贝勒之后苏七月这心就一直的不踏实了,也没觉得做贝勒有什么荣耀的反倒是觉得自从做了贝勒胤襸这日子过得愈来愈不稳当,她也越来越担惊受怕的。
今日见胤襸这不大对劲,她自然马上就想到了肯定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苏七月真想直接问了得了,可是她想着自己的身份,还是忍住了没有直接问而是照常的伺候胤襸休息。
胤襸一反常态一直没有说话,苏七月觉得他是有心憋着呢,不想说,像是也不太敢说。
等着两人躺下了,胤襸睁着个大眼睛也睡不着,实在忍不住了,跟苏七月突然说道:“你说怎么一个好好的人把自己折腾成那样?”
“啊?”苏七月听的是一头雾水,心想你这是说什么呢?什么好好的一个人?什么折腾成什么样了?
苏七月不懂,便问道:“爷这是?”
胤襸连叹道:“看着挺好的一个人,往那一站气度就在了,有真本事,样貌又好,这本该是朝廷最需要的人才啊!”
苏七月反正是听明白了一点,胤襸在说的是个男人。
这果然都是外貌协会的,看着人家长的好,还会为人家惋惜,苏七月想若是个丑八怪可能也不会这样觉得遗憾了。
这胤襸还挺好男色的!
苏七月也不敢问什么,也当是自己跟自己说话似的对胤襸说:“有些人啊就是想不开,又有什么法子。”
“你没看到那人,真的十分有本事,有脑子,想法也特别,有建树,就是可惜了……”
苏七月觉得这胤襸的样子倒像是自己看上的女人嫁给别人了,给他惋惜的,不过她倒是挺好奇,到底胤襸说的是个什么人?让他惋惜成这个样子?
胤襸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了,文武百官什么厉害人物没有啊,可见这人的确不是个酒囊饭袋的,估计真是可惜了。
那苏七月就更是好奇了,是怎么个可惜法呢?
苏七月忍不住说道:“也未必就可惜了,不如爷……爷说说看,我帮着爷参谋参谋看这人有救没救了!”
苏七月其实是想满足自己八卦的心,不过她不好直接问,便这样问起来。
胤襸其实来苏七月这就是想说说今天这奇怪事了,他一方面是真的觉得管元杰可惜了,而另一方面是他不安,心里不踏实,尤其是太子跟他说了那些话之后他特别的不踏实。
为什么四阿哥宁愿把自己弄病了也不干这次的差事呢?
实在是太反常了些,若是说三阿哥他们,胤襸可能还会觉得就是偷懒罢了,但是四阿哥他又绝对不是一个偷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