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除夕

    挨了打，霍去病也不还手，只是看了舅父一眼，就冲出了门去，还不忘把食盒带走。舅父什么没吃过，别拿这粗鄙的饭食污他的眼了，给他吃他也不会领情，不如自己吃。

    卫青打完他就后悔了，有心想拦他，却有点拉不下脸来，看外甥走的时候还不忘记带走食盒，不由得在心里直骂小兔崽子白眼狼。

    这个外甥，他心里一直是当儿子看的。跟太子不同，太子被皇后教得人品端方，却永远是一副未来天子的架势，跟他卫青，就不太像是一家人。病儿从小就跟着他，没少经历那些风风雨雨，又有勇有谋，敢闯敢拼，军事才能甚至远在他之上，将来成就确实不可限量，他那三个庶子跟病儿就没法比。

    只是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理解舅父的难呢。

    他有愧于平阳公主的恩情，跟嫡妻这些年也不敢要个嫡子，平阳公主对他的那点意思，整个大汉都晓得，嫡妻为此也是一身的病，还为他操劳府里上下，他又有愧于嫡妻。

    为了皇后娘娘母子的安全，这些年他一直是谨言慎行，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一步多余的路也不敢走。又怕功高盖主，任凭陛下一直说他现在作战太过于保守，完全不像当年的卫青了，他也只能苦笑，不是他太过保守，而是再打，整个大汉就完全穷了，而且他要是征战几年不在长安，皇后娘娘和太子能不能安全无忧，他并没有把握。陛下现在宫中多有美人，也是有点防着他卫家的意思。

    病儿一开始就是陛下推出来跟卫家打擂台的，陛下有时也太过促狭，推还推病儿，要是病儿不是自己一手带大，估计早就跟自己离了心。罢了罢了，推病儿就推吧，大不了自己辞官交权，反正兵还掌握在卫家手里，那太子和皇后娘娘就还是安全无虞的，也能看出来陛下的心思还在太子身上。

    但病儿的婚事现在已经成了他的心病。病儿说的对，他现在娶谁都不行，陛下是不会放心的。皇后娘娘一开始说把自己所出的公主挑一下下降病儿，病儿不肯，说那就是妹妹。给病儿娶门阀之女吧，陛下肯定不同意，自己也不同意，卫家又不是想反，娶朝臣之女陛下也不会同意。要是娶个小官或清贵之家的女子给病儿，又觉得病儿委屈。

    罢罢，若病儿喜欢，就先纳那食肆之女也可，左不过孩子喜欢。何必大年下搞得孩子不高兴。

    他又后悔打孩子那一掌，大过年的，让孩子怎么出门见人，再说了，孩子现在可是将军了，还有了爵位。他就派人赶紧送了药过去。没一会儿，来人就带着那个病儿带来又带走的食盒回来了。他打了开来，虽然里面的禽肉凉了，还是拿箸夹了一块儿放在嘴里，不过没甚滋味，凉了也不好吃，丢到了一边去。

    霍去病现在把许若灵摆在了明面上，盯着的不光是卫青，还有汉武帝和各方势力。没办法，霍去病的婚事可能左右着朝局。

    汉武帝刘彻一直派人盯着霍去病的一举一动，他的人盯着许若灵的时间比所有人都要早。在他看来，许若灵是有些神通的，是个有来历的。这几年他一直派人到处寻仙问道追求不老之术，对于许若灵也是有点上心的，不过碍着霍去病才没有动作，要不然早把许若灵弄到宫里去了。

    许若灵可不知道这些，还天天高高兴兴地准备过年呢。霍去病一去就好几天没音信，直到了除夕下午才来，说今天要陪许若灵守岁，明天一早他还要进宫赴大朝会呢，大过年的总不能让许若灵一个人过年。

    许若灵今天和萌萌又穿了母女／母子装，是橙色的，也很好看，萌萌这十来天可大多了，长胖足有两斤，许若灵整天笑它是一头小猪猫，小家伙越来越聪明，知道妈妈说的不是好话，还不依，妈妈一说就咬着妈妈的衣服不放撒娇，它有点想长牙了，口水特别的多，一咬许若灵的衣服就咬湿好大一片，许若灵也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虽然和霍去病没见几次面，小家伙却知道这个人是把它带到妈妈身边的人，记得他的气味，霍去病抱它玩它也不抗拒，被举高高了也用小黑豆豆眼信任地盯着他看。霍去病本想吓吓他的，也下不去手了，把他搂在怀里撸着它玩，小家伙就把肚肚翻出来随便他摸。

    许若灵忙着从厨房往外端菜，一边忙一边看着一人一熊笑。她今天没做那么多，就是拿了盆菜，鱼，鸡，虾出来，自己做的蒸碗拿了四个，又包了白菜猪肉的饺子，一张案几都放不下，两张拼到了一起，也是满满一大桌子。

    自从上次霍去病吃了许若灵的剩烤鸭后，两个人相处的气氛就有点奇奇怪怪，今天更是两人一熊坐在了一起吃这顿饭，还一人倒了一杯霍去病前几天带来的椒柏酒，说实话，不太好喝，一股调料味，还不如许若灵做菜用的料酒好喝呢。

    两个人第一次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饭，也不像是汉代流行的分餐制，就都有点拘束，你给我夹块肉，我给你夹只虾的，也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心里都是暖暖的，不说话也不觉得冷清。小萌萌倒是很高兴，一直在几案下面来回爬，从这个人的腿上爬到另一个人的腿上，高兴得直嗯嗯叫。

    许若灵是不习惯跪坐的，就盘腿坐着，霍去病本来跪坐着，看许若灵这么坐着来回摇摇晃晃挺可爱的，也盘腿坐了下来。

    他今天没穿甲胄，着了一身羊羔皮衬里的青色长袍，头上用了一顶小小的玉冠把头发束了起来，显得非常的修长挺拔，跟他着甲胄时的威武英气比又是另一个风味。喝了几口酒，脸有点微红，眼睛也水汪汪的，看得许若灵心头小鹿乱蹦。

    不一会儿许若灵就坐得腿麻了，就偷偷把腿挪了开来，在桌子下面舒展一下，却不小心碰到了霍去病的膝盖，两个人的脸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