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学习

    兰芝有几个月没见许姐姐了，早上一起床，闻到巷子里那熟悉的香味儿，就往小酒馆跑。连身后母亲连声喊她不要跑，女孩子家家没个规矩体统都没在意。

    可到了门前，没看到许姐姐，只有一个漂亮大姐姐跪在那里擦廊檐下的地。

    她是背对着的，兰芝没看到她的脸，但是却感觉好美啊，美得不知道怎么形容，她全身上下无一不美，虽然在擦地，但是周身的线条却是那样流畅优美，通身的气质，怎么说呢，就好像是一轮散发着光晕的月亮。

    许姐姐也是美的，是那种小女人的甜美，但是又带着一股子自信和骄傲，还有一点点她自己都没觉察的英气；这个姐姐，就是极致的女人味儿，就像一泓温柔到极致的水，就算她还是个小女郎，也想沉浸在这汪水中。

    她迟疑地停下了脚步，许姐姐这是，不回来了吗？

    貂蝉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缓缓地扭过身来，看到了一个着一袭浅绿色深衣，梳着一对双丫髻，未着脂粉的小姑娘，清新得如同初夏荷叶上的露珠，迟疑地看着自己，心知这就是夫人整日挂在嘴边上的兰芝小姑娘了，温柔地问道，“女郎是芝芝吧，夫人在里面呢，你进去便是。”

    兰芝松了一口气，歪着脑袋笑问道：“姐姐你如何称呼？萌萌也在里面吗？姐姐你从哪里来？”

    貂蝉看着她的笑脸一阵恍惚，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自己已被父母卖入王府，这样天真的笑，自己从来没有过吧。她温柔地回道，“奴家名唤任蝉，女郎随意称呼便是，女郎请进吧，第一锅糕刚出锅。”

    这个婵姐姐美则美矣，但看脸倒年岁不小了，不过皱纹一点也无损这姐姐的美貌，让人一看，就觉得温柔可亲，特别是笑起来，简直就是百花盛开的感觉，回去就把芊芊也叫来，她最喜欢看美人了，看到了还不得挂在婵姐姐身上不下来啊。兰芝想。

    许若灵正好出来，兰芝一看，就扑了过去，抱着她心爱的许姐姐又叫又跳的，连连埋怨许姐姐这次探亲时间太久了，可想死她了。许若灵又窝心，又好笑，往她嘴里塞了一个鸡蛋糕才把她的嘴堵住  。

    貂蝉在跟两个小姑娘的相处上，倒比和许若灵和霍去病相处自然多了。跟这两个小姑娘交往，可能更让她有真实感，她状态越来越放松，胆子也越来越大。慢慢地，跟许若灵两个人相处也自然起来。甚至敢对自己看不惯的事儿发表意见了。里里外外，都被她打理的利利索索，连后院马厩里的草，都被她梳理的没有一根是乱的。看得许若灵和霍去病汗颜。

    不过她礼节还是一丝不错的，也还是一口一个主公夫人叫得不离口。她现在也不用再靠取悦男人为生了，就颇有些贪图口腹之欲了，食量也越来越大，一顿饭能吃半个羊腿，脸上的肉肉也多了起来。

    许若灵有点看不得她这样糟蹋自己，可又不敢说她，怕她又多想。吃就吃吧，总比刚来时小心翼翼地强得多。

    好在她暴饮暴食了一段时间，就不再吃那么多了。还一直说自己德容言工，容字都快扔掉了。可不能再这样放纵自己。听得许若灵直憋气。问她，她现在还德容言工呢，要是她是自己喜欢，那无所谓，高兴就好了。那四个字可是说出嫁女子的品德规范，实际对女子来说，又有什么用。

    貂蝉已不像第一次听小婉说这样的话时那样的惊诧，只是沉默了半晌，说，可是自己当年，很是想好好嫁个人，做个当家主母，为心爱的男人操持家业的。可自己没有资格。没想到现在也没有机会了。

    199年的庐江郡是不平静的一年。战火终于波及到了这里。虽然还没有打进城，但是街上却少有行人。城中的铺子大部分也关了门。城中粮价飞涨，富户们都有自己的存粮，平民们可就遭了殃。城中就人市人多，到处都是卖儿卖女的。

    兰芝家的存粮够，就是蔬菜肉食不一定能买到。她家城外是有庄子的，可是现在城门不一定什么时候会开，平时也就靠菜干和干肉，豆酱凑合。

    她还担心许姐姐一家没吃的，偷偷来问过许若灵，许若灵笑着让她看了自家的饭桌，小姑娘看着一桌子新鲜肉菜险些直了眼。许若灵想留她用饭，她却不肯和霍去病同桌用餐，许若灵一个不查，她就跑了。

    街上没人，小酒馆也就没什么生意。就连兰芝和芊芊也被家里管束着不让随便出门。

    长日无聊，许若灵就拉着貂蝉，教她认字，系统也凑趣地搞了一整套从小学到高中的教材出来，许若灵就讲给她听。霍去病一开始还没当回事儿，听了一耳朵后，就也坐下来跟着听。

    霍去病以前看书，都是想看什么看什么，历史和军事看得最多，其他的都没太当成一回事。许若灵现在从小学开始讲，是系统性地教学，从浅入深，抽丝剥茧，自然效果是不一样的。特别是当年许若灵没当一回事的政治，两个人听得最为认真。还有历史，两人听完后就自己找书看。

    前面的历史还罢了，霍去病说那都是内斗，十分看不起的样子，觉得跟他大败匈奴的战争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等到说到近代现代史时，他可就认真了。鸦片战争开始的时候，他就怒发冲冠，日本侵略中国，他恨得一掌拍碎了一张案几，华国建国，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等到援朝，说到那些可歌可泣的故事时，他眼睛红了好几天。

    貂蝉也不一样了，从一开始的唯唯诺诺，变得越来越开朗，越来越自信，整个人发出夺目的光彩，她最常说的一句话是，原来人还能这样活着，原来这个世界是这个样子的。她开始学会表达自己的想法，甚至对许若灵二人提出异议，态度也不像以前那样谦恭，也学会了对自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