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白裤的内侍小心翼翼顶着茶盘,一步一步靠近玉案。
案几上奏折堆得小山一般。
正禧皇帝埋头翻阅折子,其实这些折子都是早已批过的,他现在又翻出来看,看完一个随手丢开一个,丢得满地都是。但他还在不停地翻,不知道要在里头寻找什么。
从门口到玉案平时只用十步能走完,今天内侍走了三十小步,每一步都像踩在冰上。
“扯皮——扯皮——一天到黑就知道扯皮,推诿,玩文字把戏,一个个身居要位,权势顶天,拿着朕给的最高俸禄,不为国家和黎民百姓做打算,肚皮里就知道想着自家,拉帮结派,阴奉阳违,嘴里说的都不是心里想的——”皇帝咕噜咕哝念叨。
内侍走到案几前没路可走了,只能慢慢仰起头,两个手紧紧稳着头上的盘子和茶碗。
“奸臣有奸臣的花花肠子,忠臣呢,忠臣就真的是全心为国,没有一丝一毫的自私之心?”
皇帝问。
内侍的眼睛抬高,正好撞到了皇帝的眼睛。皇帝正双眼不错珠地瞪着内侍。好像要一口把他吞进肚子里。
内侍不敢吱声,赶紧低头。
“刘长欢,你来说,尹文桦和袁凌云,这两个人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刘公公知道皇帝这段时间心里冒火,喜怒不定,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所以他动也不敢动,脸上不带一点表情,说:“奴才不知道。他们是国家重臣,奴才哪敢随便评说他们。”
“现在就你跟朕两个人。随便说,说错了朕不怪罪就是。”
皇帝忽然不翻奏折了,饶有兴味地盯住刘长欢。
刘长欢这些年在深宫里磨炼,也算是老奸巨猾的人了,在摸不透陛下心思的情况下才不敢随便开口,所以继续装傻,可怜巴巴地望着眼前的皇帝,这位天子刚刚才迈过三十五岁的门槛,正当盛年,为人善弄权术,心思飘忽不定,所以就算自己是跟随他近二十年的老内侍,有时候也不能真正摸透他的心思。
刘长欢缩着脖子,脸上费力地挤出笑:“陛下就不要为难奴才了好吗,奴才愚笨,心里只盼着陛下每日能多进一些御膳,夜里睡得香甜,龙体健健康康的。至于家国大事,奴才可不敢妄议半句。”
“滑头——”正禧皇帝笑,伸手接住茶碗,喝一口,神情忽然温和,“说吧,朕不都说了吗,这里就我们两人,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有丝毫顾忌。”
刘长欢头上茶碗没了,他才敢慢慢站直,把盘子拿在手里,偷偷瞄着皇帝的神色,试探着开口:“这二人嘛,是我东凉国左右两位相国。可以说撑起了我朝的整个朝野大局。他们就像——就像那两根柱子——”他的手指的是面前的两根柱子。这勤政殿是木土结构,殿内撑重主要依靠木柱。
皇帝打量那两根柱子,那确实是两根处于最重要位置的圆柱。
“那你好好说说这两根柱子。”皇帝说着上前来拉一把,把刘长欢按坐在一把矮凳上。
吓得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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