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脾气火爆,啪啪啪竟然又给了孙子几个耳光。
灵儿被打得晕头转向。
他不哭了,挺起小胸膛,看看白爷爷,看看爷爷,再看看云爷爷,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们这些大人就是虚伪,肚子里有不畅快的事儿,憋着不说,拿我一个小孩子撒什么气?反正我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好欺负,你们就随便欺负吧!”
“小坏蛋,小东西,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是欠揍呢是不是?”黑鹤骂着,追过来又要教训孙子。
“算了——”一直沉默不语的白峰终于开口了,却不看黑鹤的脸,看着灵儿:“我们确实够虚伪的,打了几天肚皮官司,就是没一个人说实话。既然灵儿点破了,我就说几句心里话吧。黑鹤,不是我说你,也不是我好端端地生你的气,你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那脾气还是不长进呢?这回把人得罪大了。你以为你砍断的只是一个小小内侍的胳膊,不,打的是刘驸马的威风,伤的是正禧皇帝的脸面。正禧最顾忌的就是那张脸,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清州府白家有胆量当众给陛下这么一巴掌!你这一出手不要紧,你自己的怨气是解了,可是我们大家呢,跟随等待我十几年的兄弟们呢,东凉国十几万甲子兵呢?大家苦等的事情就要有眉目了,你倒是好,一时意气,硬把我好不容易花费心血布出的棋局给毁了。”
老云在边上叹气。
白峰的谴责很有道理,分析句句在理。
谁知道接下来朝廷将作出什么样的反应?
杀头大祸,还是满门抄斩?
撕毁圣旨,伤了钦差,这罪名想想都让人后脊梁冒冷汗。
可是,都到这时候了,老云觉得最要紧的不是坐在家里静等砍头,而是要尽快想办法,要把罪名降到最低。
“要不,我去找袁右相。毕竟,听说这次极力推荐大哥重新挂帅的就是他。”
“不,”白峰摇头,“他这个人你还不清楚?如果我们不去找,他很有可能为我们极力辩解,甚至不惜顶撞陛下,我们真要去找他的话,说不定他不但不帮,反而再也撒手不管了。再说,已经都这时候了,要赶往京都去找人,只怕来不及了。”
“那就只能等死了?”老云望着白峰的脸,心里就是不甘心,凭什么要等死,难道真的没办法可想了?
“干脆反了算了!”黑鹤忽然冒出来一句。“凭什么我们非得仰仗他正禧小儿的鼻息才能活下去?他说杀,我们就乖乖等着人头落地?凭大哥的威望和实力,我相信只要我们站出去振臂一呼,肯定应者云集,哪怕只要把所有的甲子兵召集起来,也足够和他正禧打个平手。”
“黑鹤!”随着一声断喝,白峰宽大的袖子重重扫过桌面,棋局大乱,黑子白子哗啦啦飞溅,顿时满屋都是稀里哗啦声。
“黑鹤你出去!我这庙小,养不起你这大和尚。要造反,你去别处吧!就当我白某从来不曾有过你这兄弟!”
这话出口,大家都愣了。
自从当年战场上搂土为山,插草为香,三个人的脑袋齐刷刷磕在同一片地上,他们三个就成了生死兄弟,不分离,不背弃,永远生死与共成为一个誓言。
今天大哥说没有这个兄弟,岂不是要断绝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
黑鹤顿时倒退几步,站稳了,巨大的身边在强烈颤抖,喊:“大哥!这可是你说的?你真的为了在正禧小儿的肘腋之下讨得一口饭吃,连兄弟也不认了?”
老云赶紧推搡黑鹤:“还说什么呀,大哥都是气话,你快不要再惹大哥生气了——去去去,外头找个凉快地方好好醒醒你那糊涂脑袋去——”一边推一边给他挤眼睛,示意他不要在大哥气头上再火上浇油。
但是这黑鹤确实是个倔强的人,他真正爆发以后就再也受不住了,耿着脖子推开老云,“我怕什么怕?怕了半辈子,还是窝窝囊囊地活着,我不如到战场上去,和贼子们开战,痛痛快快地杀他一个血流成河,即便是战死了,赔上身家性命,那也比这样憋屈地活着痛快!”
“你倒是去呀你——”白峰气得蹦起来老高,指着门口:“没人拦着你,你想去送死就早点去!”
黑鹤被彻底激怒了。他回身背起墙上的大弓,头也不回,蹬蹬蹬跑了出去。
到门口撞上灵儿。小家伙正瞪着眼珠子,一副被吓傻的憨样。黑鹤一把扯住灵儿小胳膊:“走——有出息的男子汉,为什么要在这里混饭吃?”
灵儿始料不及,蹬蹬蹬倒退,嘴里喊:“白爷爷救命啊,云爷爷救命呀——我爷爷疯了——”
老云赶出来,黑鹤已经拉着灵儿走远了。
阿淘一看主人离开,也汪汪汪叫着一路赶了上去。白家大门口的看门人一看黑鹤气势汹汹,连问都不敢多问半句,乖乖开门看着一老一少还有一条狗大踏步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