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大营大帐内,灯灭了,李度念躺在行军床上,枕边放一把宝剑,一副枕戈待旦随时跳起来出发迎敌的临战状态。
不远处另一张行军床上躺着温清秀。
温清秀翻来覆去睡不着,听那边,李度念静悄悄无声音,温清秀干脆坐起来,“哎,还真能睡得着啊?局势这样微妙,你居然没事人一样能吃饭能睡觉,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李度念自然醒着,却不翻身,“不睡不吃把自己折磨而死?有那必要吗?家国大事嘛,自有肉食者谋,你我这样吃军粮的小兵小将,说白了就是朝廷养的工具,哪里需要放出去攻击哪里,不需要的时候就关起来养着。除此之外,就不用你我多想了,想多了也没用,人微言轻,没人听我们的。”
温清秀吐舌头,“乖乖,这还是东凉国堂堂京中大营都监说的话吗?怎么感觉你越来越颓废了呀,一副不思进取的样子,亏你还肩负着十几万大军的指挥重担呢。”
李度念苦笑,“眼前大局你跟我一样清楚,陛下说打,咱就出发,陛下不发话,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国土沦丧,黎民涂炭。我们龟缩在这里吃饭睡觉,被世人唾骂。”
温清秀想了想,叹一口气,“唉,其实道理我也都懂,我只是心里烦闷,浑身不得劲儿,想找个人说说话儿,解解心里的苦闷而已。再说,你今天不是出去了吗,难道没听到最新的动向?”
李度念今天确实出去了,回来却只字不提所闻所见,温清秀等了一个下午,等得不耐烦了,只能主动追问。
李度念无声地轻笑:“没什么新的进展,还那样——”
顿了顿,忽然问:“如果,陛下派你去清州府走一趟,请白将军出山,你可有胆量去?”
温清秀呆了,深感意外。
“一点都不意外。”李度念分析,“刚听到大家都在悄悄传播这样的话,我也很吃惊,东凉国朝堂上下文武百官大臣何止几百上千,哪里轮得上你一个无名书生担任这样的重担——但是细细思量,确实又很有道理。你是千里迢迢从西南边防带回摩罗进犯战讯的兵丁,又是亲身驻守过边哨的甲子兵,又是兵士中难得的读书人,所以,据坊间猜测,陛下很有可能派你去三请白元帅。”
温清秀沉吟许久,还是觉得这事太突然。
李度念追问:“前去二请白元帅的刘驸马和梅内侍狼狈而归,陛下脸上挂不住,按道理他早该下令重罚白将军了,但是迟迟没有下文,说明陛下心里并未真正怪罪白将军,接下来他还要再派人去请,尤其是软玉贿赂案公然曝光,据说尹左相极力撺掇陛下问罪白将军,但陛下还是迟迟不肯做出决定,再次说明陛下还是打算重新启用白将军的。只是陛下脸上挂不住,短时间要他再次派人三请白将军,他得先过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儿——”
温清秀插嘴:“真要能做出三请白老将军的举动,那倒是明君良将之间的一段佳话了,都可以写进史册流传千古了。大大地体现了我东凉国皇帝陛下的大肚能容不计前嫌——”
李度念笑了,“又开始掉书袋了不是?什么史册呀千古呀,这些话你真要是见到陛下倒可以大大地说上一段,陛下也爱听。至于你我两个人之间,就不要这么云里雾里地虚伪了,什么明君良将,什么知遇之恩,什么宽宏大度,明眼人谁看不出实质呢,正禧皇帝能这样做,完全是被逼无奈,如今东凉国可以说是外忧内患呀,摩罗国侵犯国土迟迟不退,西南大营那里只能龟缩原地镇守自己所辐射范围,没有本事赶赴灵州增援御敌,前面先后四次派兵,都根本没能打进灵州地界就被摩罗大军迎头打得没有招架之力,乖乖逃了回来。现在举国上下,能真正扛起帅旗抵御外敌保东凉国江山不倒的,也就只有白老将军一人。而白老将军也正是点中了陛下的死穴所在,所以才有底气迟迟不肯出山。”
温清秀眨巴着眼睛望着眼前的黑暗,悄悄吸一口气凉气,喃喃念叨:“我的个乖乖,原来,这么复杂啊,那真要派我去清州府,是不是很危险呢,万一白老将军继续摆架子不肯出山,一怒之下把温某的某条胳膊也给剁掉,岂不是很悲催?我又不是什么刘驸马什么梅内侍,我一个无名小卒,估计就是把小命搭进去也没人在意的。”
李度念被他逗笑了,“这个你大可以放心。白老将军绝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霸道之人。相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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