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龙天子,又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他才不会让臣下左右自己呢。就算陛下曾经有过这个念头,但是有人,在陛下的念头说出口之前,看懂了这一点并且抽刀斩断了这个念头变成现实的可能。因为挥刀的人实在是早就摸透了陛下的脾性和行事方式。”
小翰林不由得咋舌,我的乖乖呀,就这么样一个传言,竟然背后还有这么深沉的内幕?
“而且,这次我可以肯定,这把刀的主人,是那边的。”老翰林说着抬手往左边摆了一下。
小翰林便想到了左相国。
难道陛下欲派温清秀去清州府三请白峰的传言真是流言?而且流言制造者是尹左相?尹左相用这个办法巧妙地打断了陛下的打算?
现在细细想,好像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一切都有可能。
尹左相和白老将军之间是势不两立的关系,这个朝野皆知。
“那陛下会派谁去清州府呢?而且我觉得白老将军再不能这么任性了,他难道真不怕惹恼了陛下遭来大祸?陛下的权威岂是能三番五次戏弄的?”小翰林眉头紧皱,有些苦恼。
老翰林用一本书敲敲年轻人的脑门,“你呀,还真以为陛下会再派人去清州府?告诉你吧,不会了。一大包软玉赫然出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那就是有人给白老将军准备的一大包炸药,这包炸药的威力,弄不好会把整个白家炸成碎片和灰烬。”
小翰林吓得深呼吸,吸了一肚子冷气,喃喃自语:“可也有人说这是别人栽赃呀,既然白峰派人给右相府送大礼,一定会很谨慎,也会加派有武功的高手护送,怎么会青天白日之下让人知道?还被当场抓个现行?这分明是栽赃陷害!陛下那么英明,怎么会看不清楚这样的把戏?”
老翰林一脸的老褶子越发深刻,像刀子刻上去一样,他叹息:“傻孩子,你还是太年轻了。欲盖弥彰,或者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兵不厌诈,不不,都不合适——反正这些意思都在里头吧,一来软玉如今太珍贵了,整个东凉国也没有多少人家存有这种珍惜宝贝,二来就算陛下自己也没有几件软玉器物,三来,当年软玉砭之战的传言至今没有真正平息,忽然之间,一大包软玉明晃晃出现在世人眼前,还公然附带了一个谣言,白峰给袁右相送礼!这本身对陛下就是一个打击。陛下一次次请不来白峰出山。白峰背后却在走袁右相的后门,这说明什么?同时,这个被拉下水的人可是东凉国以两袖清风出了名的右相国啊——所以这次设局的人很狡猾,一箭双雕,不,三雕,甚至四雕!依照陛下的为人方式,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要他那么稍微地猜忌上一点点,那么,白峰面临的有利形势,就完全被扭转了。从前袁右相可以为白峰说话,而且是理直气壮地说,他可以和尹左相对骂,可以和陛下公然对抗,都是因为他无欲则刚心底无私,完全是为着一个公字,现在他自己也被拖入稀屎坑了,自身难保呢,所以一直以来站在白峰这边的最有力的护佑伞如今没有了。如今的白家,不出我老头子所料的话,一场泼天大祸就要临头。”
小翰林忍不住插嘴:“更要命的是,如今右相爷还下不来床呢,这事真是赶巧了,好像凑着堆儿地来了。”
老翰林摇着头否决:“不,这和他下不来床没关系,就算他如今能健健康康硬硬朗朗地站在朝堂上。他还是不会再护着白家了。他得避嫌。就算他心底无私,堂堂正正,但是也得避嫌,君子爱名,袁右相强硬了一辈子,在金银财物目前刀枪不入,但也有软肋,他看重名节,这就是他的软肋。”
小翰林不知何时冒了一头汗。
老翰林终于说完了,小翰林抬手擦汗。
“大人,难道就没有人、没有办法可以救白老将军一命了?”
老翰林重新打开那本古书:“有。只有他自己。”
小翰林迷惑了,“上次您不是说,白老将军只有死路一条了。为什么现在又说他自己能救白家?”
老翰林摇头晃脑,吟哦:“死,既是生,生,即是死。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小翰林自然没明白这鬼打墙一样转着圈的言语究竟能告诉自己什么真相,但他知道老先生这是拒绝再和自己浪费口舌的意思。他不敢再纠缠,转身离开。
他的脚步刚刚迈出翰林院的朱红大门,就兜头听到一个消息:陛下派人去清州府抄斩白家。
小翰林顿时双腿发软,他咬着牙扶住门站稳,心里感叹:“老先生真乃神人也——不出书库深门,却能时刻预知天下大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