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跟老爷求情,把你许给万哥儿做妻子,这样你们就能一辈子在一起了。不要欺负长安,叫她暂时跟着你,以后有合适的人家了,再嫁出去。”目光的范围扩大,看长安,看柳万,看两个伙计,看看身后的老柳树,忽然笑了,小小的脸上绽出灿烂的笑容,喊:“回去吧——命好的话,我们会有机会再见面的,命不好的话,都把我忘了吧!”
喊完不再留恋,掉头跟上两个官差大步就走。
身后惊呆的身影们都傻在那里。
长安最先反应过来,她以为小奶奶犯了什么事儿,被官差抓去坐牢了,顿时哇哇哭叫着追赶。
浅儿抓住她,比划着告诉她,这一回不能追,追也追不回来。
柳万倒是没哭,木头一样看着那小身影夹在两个高大的官差当中,一步一步走远,很快走进官府临时设在官道边的大帐里去了。
几个人不甘心,慢慢往大帐跟前凑,但见里头灯火高悬,人影走动,一会儿功夫便有一辆马车出来,有人骑马护送,一路向着京都方向出发去了。车马都带有官府的标记。
“你们看到了吗,她真的被连夜送进京去了——”柳万终于哭出声来,指着已经被黑暗吞没的马和车。
一个伙计清醒,喊:“我们快回去告诉老钟叔吧,这么大的事,只有他才能拿主意。”
柳万已经软成一团,似乎自己的魂也被勾走了,哭起来就再也不顾大男人的形象,鼻涕眼泪哗啦啦都下来了。
臭婆娘走得太突然了,他压根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自己,他不是傻子,早就看出她喜欢白表哥,白表哥也喜欢她,所以他已经做好了有一天把她嫁给白表哥的准备,但是他知道,尽管嫁给白表哥,他还是会经常见到她的,毕竟是亲戚嘛,在他心里,只要能常常见到臭婆娘就是幸福的事,就像亲姐弟之间那样。
但是谁能想到,她会忽然半夜就这样走了,临走还跟柳家把界线划得那么清,她去的可是皇宫啊,要救治的可是皇子啊,皇子是男人,又不是要生娃的妇女,她这个傻女子想也不想就那么走了,难道就不怕治不好的话被砍头问罪?
唉唉唉,臭婆娘啊,你这是干什么啊,你死了不要紧,你就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吗?你难道不知道你死了,有人会心疼的吗?会一辈子想念你吗?
两个伙计抬着柳万,大家张皇失措地赶回客栈。
老钟叔听完大家七嘴八舌的诉说,也呆了。他傻傻坐了一会儿,给柳万擦眼泪,安慰:“我们要相信小奶奶的能力,她那么聪慧机灵,又有本事,既然她做出这样的决定,肯定有十分的把握,所以我们不要太担心了,我们回到家里等着吧,说不定她哪天就把皇子给治好了,然后就回家来了。”
柳万推一把老钟叔的胳膊,哭着嚷:“你不要拿空话安慰我——你没看到当时的情景,臭婆娘的脸都白成那样了,我从来没有见她这样为难过,她肯定没有把握的。她这是拿自己的命去做赌注了。她好傻啊,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呀,缺钱吗,还是想扬名?她是大傻包子,她个臭婆娘,她要放妻书我都已经给她了,她跟着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难道受不了我的欺负?那你可以告诉我啊,我以后再不欺负就是了,你说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啊——”
浅儿、长安等人也跟着呜呜地哭。
老钟叔从这帮小年轻的哭声里艰难地理着头绪,他抓住柳万追问;“什么放妻书?小奶奶她临走留下话没有?”
柳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浅儿代替他回答了老钟叔的问题。
老钟听完叹了口气,“她真是个奇女子啊,早在忘世塔就要了放妻书?这么说来她早就想好了有一天会走这一步?可是,不可能啊,她又怎么能料定宫里会发生皇子遇刺的事?难道她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柳万越哭越无所顾忌,直到最后哭累了,才抱着哑姑的一包衣裳沉沉地睡去。
老钟叔失眠了,一个人坐在客栈的台阶上望着高处的夜空,不断地抽着烟袋,一直坐到天透亮,才起身带上大家出发继续赶往灵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