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一个文臣缓缓念道:“白峰带人突出界山河谷,日行百里,潜进摩罗大军后方总营,半夜放火烧了摩罗粮草。半夜风大,火势蔓延,摩罗军梦中大乱,抢救不及,数十万兵马粮草全部付诸火海,化为灰烬。”
“好消息,果然好消息啊——恭喜陛下,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恭喜陛下——”
众臣齐刷刷道贺。
正禧皇帝仰头深呼吸,“的确是好消息,朕许久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要奖赏,重重地赏——快快拟旨,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往西南战地,叫白峰白老将军全揽西南大战指挥大权,乘着摩罗兵马粮草全失,军心不稳,全力进攻,一举赶出我们的国土!”
没人应和皇帝的声音。
殿堂上一片沉默。
正禧皇帝很快就注意到这种奇异的气氛。
“怎么?你们都不愿意?还是怎么回事?朕要重赏白峰,不但赦免他白家无罪,回来还要大大地犒赏!西南大营的兵权暂时交给白峰掌管,至于秦简,就暂时给白峰做副手吧。”
还是没人应和。
皇帝有些艰难地呼吸几口,脸上的欢喜终于褪尽,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冲动实在是莽撞。
短短一个时辰之内,连着两道急报,前面还在历数白峰的罪状,要怎么剿灭他。
转眼之间,后面便是捷报,他又从躲进深山为非作歹的山贼变成了杀敌报国的忠臣良将,这变化,怎么比戏文里演的还快?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你们,你们怎么不说话了?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嘛——为什么都这种目光看着朕?”
正禧皇帝喃喃自语,在原地打转。
愤怒,欢喜,在心头交织。
“这究竟怎么回事?刚才还说他叛国投敌,怎么转眼之间他又立了战功?”一个文臣大声说道。
这句话像咒语一样,击中了所有人的心。
正禧皇帝坐回了龙椅。
龙椅上的帝王,白玉阶前列班而立的臣子,集体陷入了沉默。
八百里加急折子在朝臣们手中流传,转了一圈又回到尹相国手里。
尹左相看了又看,合上,慢吞吞出列:“陛下,老臣觉得这消息恐怕有诈。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这密折上的笔迹,不是秦简秦都监,也不是他帐下那几位文书的笔迹,老臣看着这字体有些陌生啊。”
“可是有西南大营军印,又有秦简手印,这印信齐全,又是我们的飞龙军八百里加急送达,难道会有假?”正禧马上追问。
“是啊,这折子不假。”
“老臣没说折子是假,而是说,这折子里的信息,只怕有假。”
正禧一手拍着折子,目光炯炯看着尹左相。
消息确实出自东凉国西南大营战地。但是这内容……朝臣们面面相觑,心里打鼓。
谁都知道,这些年来,白峰就是一个敏感词,不管他解甲归田隐居清州府,还是陛下派人三请而他迟迟不出,还是后来忽然深夜大火全家消失,再到去年腊月忽然传来的西南军屡败之后的意外大捷,哪次的折子上以这样的口吻出现过白峰二字?
白峰历来都是他们君臣避之不及的敏感词。
这次的密折上居然出现了他的名字。而且这么详细明确地写着他大胜的经过。
什么时候,秦简会这样堂皇正大地承认过白峰的存在?
这消息究竟是真是假?
“快,派人赶赴西南大营战地,看看究竟怎么回事?速速查明真相八百里加急报回朝廷!”皇帝做出决定。
“陛下,微臣王茹愿去西南战地!”
“好,王爱卿你是两朝阁老之后,你去朕自然放心了,你收拾一下马上出发。”
昏迷在地的飞龙军悠悠醒了过来,跪起来磕头,“陛下,还有,还有密信。”
还有?
迷信递了上来。
正禧皇帝大声念起:“白峰和一百个亲兵将士放火之后趁乱杀进大帐,伤了摩罗统帅,最后死伤过重被围困摩罗大帐,层层包围之下,白峰誓死不降,自刎而亡。”
“什么?白峰死了?”
“死了?”
又一片惊叹声在朝廷交织。
“他真的死了?”许久沉默之后,正禧皇帝首先打破僵局。“他怎么会死呢?这老儿,朕这里还没有下命令呢,他怎么能死?就是死,也该死在朕手下啊,怎么,怎么就能死在摩罗人手里?哈哈。白峰。白老儿,你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你死了,可把天大的难题扔给了朕啊——这可怎么办……”
随着自语,正禧皇帝跌回龙椅,“退朝吧,朕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