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李度念叫来。”用膳时间,正禧皇帝忽然下了命令。
刘长欢刚看到陛下吃了一碗粥,又吃了好几片肉,心里顿时高兴,开春以来陛下一直胃口不好,人明显瘦了,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难得陛下今晚兴致好多吃了几口。可这忽然不好好吃饭,又叫什么李度念,唉,陛下啊,您什么时候爱惜自己的身体呢——李度念是京中大营都监,这个刘长欢自己知道,看来今晚陛下又要熬夜谈论军务了。
有内侍马上去传旨宣人。
“陛下,去前殿吗?”刘长欢小心翼翼问。
“不,去静斋吧。”
刘长欢顿时心里一沉,去静斋,今晚陛下果真要熬夜了。
他叹息一声,只能赶紧吩咐人去提前布置,等候御驾。
李度念跨进宫门的时候,天上已经能看到星星了。
他一声不吭被引进了静斋小门。
下跪,见礼。
“起来吧,坐下说话。”正禧的声音带着家常味道。
但是李度念没有起来,而是席地而坐,抬起头仰望着当今天子,这是整个东凉国的第一男子,手中掌握中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包括他李度念。
他说一,没有人敢说二。
今晚忽然召见,又在这静斋之中,他要做什么,要说什么?
李度念心中忐忑。
“睡不着啊——所以把你连夜叫来了——”正禧说着,拿一个蒲团丢给李度念,自己也拿一个过来,学着李度念的样子席地而坐,和李度念面对面。
李度念紧张,不敢抬头看近在咫尺的男子,历来只有仰起头仰望龙椅的份儿,鲜有这样面对面平起平坐的机会。
正禧皇帝其实是个挺英俊的男子。
虽然比不上李度念,但是也绝不是一脸凶气的残暴长相。
但是他脾气不好,手段也颇为残酷。
李度念心里念头流转,刚刚涌上的一点亲切好感,顿时就消失远去。
白帅死了。今天中午他还在大帐内偷偷哭了一场。
这位多疑的暴君究竟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白峰死了。你来说说这件事。”皇帝忽然问道。
这问题实在来得突然,李度念本来以为皇帝不会这么直接。但是他已经直奔主题。
李度念忍住心里的悲恸,装出一副不喜不悲的样子,点头:“末将知道了。消息中午传进京中大营的。末将追查了,是外出采办食材的是伙食营士兵在街头听到并在军营中传播了消息。末将已经捆绑了这位不懂事的伙食营士兵,回去就处罚他。”
既然今晚注定要面对这个问题,那么李度念在摸清这位人君的心思之前,他需要一个转圜思路的余地,所以他开口说的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以此来拖延和争取时间。
“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正禧目光恳切看着李度念,“朕想听听你对这件事的判断。朝中一日收到两道加急战报的事,相信你已经听说了。一道说白峰是强盗是土匪是投敌卖国的大奸人,一道说白峰是深入敌后立下战功牺牲性命的忠臣良将,西南战地远在千里之外,朕也一时难以断定哪个是真哪个为假,爱卿你来说说看,白峰他究竟是什么?哪条路像是他的选择?”
李度念心潮澎湃,他强忍着眼底泪光,摇头,“陛下,末将愚钝,难以决断。”
拒绝得很直接。
“你——”皇帝有些意外。继而愤怒:“难道你也跟那些随风倒的墙头草一样,看到白峰如今已经死了,所以你想置身事外,不愿意跟他扯上关系?”
“陛下——”李度念缓缓磕头,眼中泪水不再掩饰,缓缓滑落:“陛下心中比谁都明白,既然明白,何苦再来逼迫末将。”
空气凝固。
刘长欢守在静斋门外,听不到室内声音,他抬头仰望星空,心中默念:白峰啊白峰,你个老家伙,如今死了,还让我们陛下这样忧心不已,你可真不让人省心呐。
正禧徐徐点头,声音竟然沉痛:“朕不是逼迫你,只是朕心中难受,想找个人来说说这件事而已。”
李度念悄然盯住眼前的帝王打量,他会难受?他竟然说自己难受?这其中,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你不必怀疑朕的真心。”没想到正禧说破了李度念的心思,“朕心里是真的难受。朝堂上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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