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你喊我……什么?舅……舅舅?”
苏陌垂下脑袋,神色恭敬,将双手捧着的书信再度高举了几分,道:“老师说,您是我的舅舅……其他的,都写在信中的了。”
数十年的苦修能让白起的双手在举枪之时稳如泰山,却不能让他在此刻自如地接过这一纸薄薄的书信。
白起好似握住了一块万斤巨石,又像抓住了这十年来一直找寻的希冀!
深吸几口大气,白起接过书信一瞧,信封上只有寥寥四字——白起亲启。
拆开之后,白起一目十行迅速翻阅,手掌却愈发颤抖,他的一双虎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布满血丝,而后泪水夺眶而出!
“阿雪!!!”
只见白起一直如松柏挺立的脊背,在这一刻迅速佝偻弯曲,双膝重重地砸在了苏陌跟前。
白起一把抱紧身前的苏陌,如一个稚童般嚎啕大哭,“对不起……阿雪,是哥哥没保护好你……爹,娘,儿不孝!当年没能给您俩尽孝,如今更没能护小妹周全!是我无能……”
如此汹涌的情绪澎湃而出,让沉浸在巨大悲伤中的白起一时间根本不能自已。
苏陌被他箍得骨骼嘎嘎作响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为他知道,这是这个男人最真实的情感的涌现。
压抑在苏陌心底的悲恸也被撬开一角,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终于相拥在一起,放声大哭了起来。
……
许久之后,肆虐的泪水终于渐渐止住,苏陌安慰道:“舅舅,您别伤心了……妈妈那些年其实过得还算不错,虽然不是富贵,但也算衣食无忧。”
白起沉默不语,拭干脸上的泪水后这才发现,苏陌双臂都被自己紧拥得一片通红。
白起赶紧松开苏陌,为他搓揉起来,说道:“即便如此,我依旧对不起爹娘和小妹,也未曾与你父亲谋过一面……小陌,舅舅终归是白家的罪人……”
“舅舅……”
见状,苏陌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沉淀了几分情绪,白起缓缓道来:“小陌,我们白家祖上本是普通农户,虽然偶有参军之人,但都没能建立太多功勋。许是先祖庇佑,我六岁武魂觉醒那天,不仅觉醒出了一个前所未见的武魂,更是拥有了高达九级的先天魂力!”
“祖祖辈辈一直传承下来的报效国家的信念,让我拒绝了武魂殿的招揽,最终选择成为了星罗皇家学院的一名学员。因为只要如此,我便能在学院毕业之后直接进入军队,从而更快地走上仕途,也可以永远保护我的国、我的家……”
“十八岁那年,我提前结业,转而投入军伍。凭借学院毕业学员和魂尊的身份,刚入伍便是从校官做起。”说到这儿,白起嘴角微微一咧,似是有些无奈,似是有些自嘲,却遮掩不住那一分追忆的缅怀,“老头子和老太太也真是老当益壮,那一年,我才知道阿雪都已经三岁了……”
“名为兄妹,其实我对雪儿更多的,是对女儿般的爱护之情。每次回去,雪儿最爱粘着的也是我了,那时候的她可调皮了。”
苏陌静静听着舅舅倾诉过往,这是母亲生前不曾对他说过的,就像她一直隐藏着魂圣的实力,似乎把过去的一切都深埋进了她最深的心底。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会这般美好下去的时候,天塌了……一群不知身份的魂师突然出现在大陆上……没人知道他们从何而来,目的又是什么,但是他们所过之处,都发生了惨无人道的灭门屠杀!”
“他们无恶不作,烧杀掳掠、嗜人血肉,更用活人血祭……这种天怒人怨之行,最终引得各方震怒。星罗、天斗两国各自出动军队,在各方及武魂殿魂师的帮助下,迅速清剿了他们,大获成功!可是……我的家也没了……”
白起随着回忆的进行,双眼早已失去了焦点,完全沉浸在了其中。
“这些魂师的修为极其强大,手段又是狠辣诡异。我们进行过数次围剿,却都被他们用各种办法突围了出来……”
“他们每一次的突围,都意味着一个村落的灭绝……似是凭此能帮助他们迅速恢复伤势,军队反倒被他们拖得筋疲力竭,魂师们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最终还是先皇陛下自恃封号斗罗的实力,以身作诱,终于成功他们引入了最后的包围圈!”
“但凡是总有意外,最终决战中,他们不知用了什么邪门歪道,集合众人之力,竟将其中原本只有魂斗罗实力的一人强行灌输成了封号斗罗!且实力远超寻常封号!”
“先皇陛下在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落入下风。眼看陛下就要被重伤,是我一肩顶开了他……那时的我二十一岁,才刚刚突破至四十九级魂宗。仅仅是这一击的余威便将我打成重伤,没死都是万幸,倒也因此换来了先皇的安全之身……这就是我一直以来都备受皇室器重的原因。”
“但当我被军队载着,带着一身荣光和重伤再次回到故里,才发现这里已是一片废墟……”
“那些魂师……他们半个月前……才刚刚经过这里……”
“……待我重新找到雪儿,她都已经十二岁了……但那时的她早已是武魂殿的人了,而且她在武魂殿的身份极其特殊,我想将之带走,可竟然脱离不得!”
“但万幸,你的老师,当年的武魂殿圣女比比东又视她如长姐;武魂殿对她也极为看重,从我们的交谈中得知,武魂殿从未亏待于她。”
“彼时的阿雪对武魂殿早已有了归属感,我便只是和她相认……直至十二年前的意外,让我以为我们兄妹终于能够重聚,可结果却就此彻底断了联系……”
“幸好……她还有你……”
“……我,还有你……”
苏陌也在白起的回忆中再度泪流满面,直到此刻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双膝跪下对着白起磕首,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喊出了本就属于面前这个男人的称呼。
“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