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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的卢氏已经掩住了嘴,眸中满是不可思议,半起了身踟蹰半晌,终是没有下楼,却是退后数步,盈盈一拜。
目光瞥向二楼憨头憨脑不明所以的房遗爱,恨不得提了鞋给他一顿猛揍,好在程处默与他低声耳语一番,这小子方才恍然大悟地起了身,远远拜下。
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却无人敢出声询问。李二眸里闪现数道精光,低声对长孙无忌道“那小子未免太过胆大了些……”
长孙无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先祖北海公与子干公有旧,时常坐而论道,至今府中仍有子干公研儒的篇章,岁月悠悠,四百余载,终能得窥子干公英姿,今晚不虚此行,不虚此行也!”
孔颖达抚须含笑,面露神往之色,正衣冠,深施一礼,往楼上缓缓行去。
“来不知来,去应且去。贪心不足蛇吞象,执迷不悟铸惆怅!”
卢靖宇脸色肃然,朝着孔颖达的背影施礼道“谨受教!”
“孔老头这甚么意思?”
侯杰眉头紧皱,捅了捅面无表情的长孙冲。
长孙冲幽幽地道“他这一是告诫卢氏兄弟不可让先祖之雕像流离于外,二来呢,又在警告马景不可漫天要价……”
侯杰登时便有些急了,咬牙道“这老头儿是要坏我等好事啊。”
“无妨,马景知道该怎么做……上了我们的贼船,轻易怎可下得来?”
侯杰转念一想,心下大定,忽地冒出一句“头一回见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长孙冲“……”
卢靖宇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朝马景拱手道“马兄,实不相瞒,此三樽雕像皆是我卢氏先祖子干公,冒昧问一句,此雕像究竟从何而来?”
“这你应该去问方言嘛,娘的,这位方山伯真是个坏到流脓的小人……”
马景心里吐槽几句,面露苦涩,叹道“都怪在下是个性子急的,竟忘了问那几个胡子……”
卢靖宇面露遗憾,又听马景不确信地道“卢兄当真确定此乃子干公雕像?”
卢靖宇笑了笑,指着最右边的雕像道“左手捧书,右手按剑,昂然而立,神态坚毅,此应是取自子干公拜庐江郡太守,平定蛮族叛乱之时。”
“跪坐于案前,执笔挥毫,腹有诗书,应取自子干公与马翁书、蔡伯喈等校勘儒学经典之时。”
“手持笏板,浑然正气,直言利事,应取自元和二年子干公上陈八事之时。”
卢靖宇笑道“范阳祠堂内设有子干公画像,其中三副与之极度吻合。”
马景恍然大悟,忙道“原来如此。”
卢靖宇又朝先前出价那人拱了拱手,笑道“这位兄台……”
没等他说完,那人便笑着摆了摆手“既是卢公子先祖之雕像,卢公子且宽心加价便是。”
微笑着点了点头,正要叫出三千三百贯的价格,忽地砰砰两声脆响,在所有人骇然的目光中,马景放下铁锤,一把将琉璃碎片从桌案上拂去,肥脸上绽放着恶魔似的笑容“卢兄,现在只剩一樽雕像,低于十倍的价格,在下恕难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