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近日可曾安好?”
长孙看着比去岁已然肥胖了一圈的李渊,神色黯然,挥了挥手,依偎在李渊身旁的美人们忙躬身施礼,袅袅退去。
李渊身着肥大衣衫,四肢裸露于外,眼眶深陷,满是肥肉的肚腩随着呼吸荡漾成一圈一圈的波纹,昔年征伐天下挽倾颓的一代枭雄,终是一去不复返了。
自嘲地笑了片刻,李渊示意宫人给挺着肚子的长孙搬来座椅,脸上笑容不减:“就知道你是个孝顺的,比那个孽障好上不知多少倍。那混账没有欺负你罢?想来也不至于,你们的感情向来是好的……人老了,话变多了,你别嫌老头子啰嗦。”
长孙摇了摇头,轻声道:“儿臣恨不得时时侍奉在父皇身侧,以尽孝心,怎会嫌父皇啰嗦?只是……”
美眸朝散乱一地的美酒香襟扫去,蹙眉叹道:“父皇还需注意身子骨才是。”
“注意甚么?已是圈中之豚……”
李渊不以为意地哂然摇头,待看到长孙脸色有些难堪后,叹了口气——纵然李二杀兄弑弟囚父畜生不如,但长孙作为儿媳,孝道倒不曾有所亏欠,这两年也一直在试图缓和父子俩的关系。
没办法对长孙甩脸色,李渊转移话题道:“你今日来,所谓何事?”
长孙亦是松了口气,笑道:“这天儿闷得厉害,二哥怕父皇燥热难忍,特遣儿臣送来些冰块消暑。”
摆了摆手,小夏缓步退下,片刻之后,便有宫人搬来冰块,分别置于殿内四周,不消一刻钟,偌大的宫殿便清爽宜人。
李渊舒服地叹了口气,笑道:“别跟朕提那不孝子,定是你的孝心。说罢,还有何事?”
长孙俏脸上闪过一抹红晕,嗔道:“只是给父皇送冰块消暑而已。”
李渊指着脑袋,大笑道:“观音婢,朕虽老迈,却不糊涂,休要欺瞒朕。是不是为了近些时日来声名鹊起的方山伯而来?”
李渊笑得甚是豪迈,一时间,竟有些当年叱咤风云的唐公影子,长孙怔了怔,抿唇笑道:“父皇英明!”
“那小子是个鬼精灵的,所作所为又皆有利于我大唐,朕不会心胸狭隘到去恨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若真有怨,也怨他师尊为何不早死几年。嘿嘿,倘若精盐、马蹄铁、筒车等神器出自朕治下,那混账胆敢冒天之大不为做出那等事?再者说了,他对德素那小子有恩,且宽心好了。”
长孙算是放下心来,只是面儿上却绝不会承认,又陪着李渊说了会儿话,告辞而去。
眼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殿外,李渊脸上的笑容倏地不见,手上青筋暴起,阴森可怖。殿内的空气又冷了几分,宫人纷纷跪地,大气也不敢出。
东海。
时近晌午,日头正是猛烈,烤得人昏昏欲睡,水声猎猎,海水不断拍打着船弦,碧波连天,汪洋一片,远眺处,尽属苍茫。
轰隆一声巨响,上空忽地响起一道闷雷,由远及近,震耳欲聋。无数乌云涌动,遮天蔽日而来,咸湿的海风逐渐凌冽,天地间顿时陷入黑暗。
好在这些时日来不是第一次出海,巨大的稷下号早已承受住了考验,甲板上的众人丝毫不见慌张,有条不紊地应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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