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的崔明宇终于开口了:“某也觉得,应树一座方侯尊师的雕像才是。”
众人的脸色顿时便有些古怪。
崔明宇也觉老脸讪讪,尴尬不已。如今他政绩突出,升迁在即,便是得了方言的利,可方才需要站队的时候,他却踟蹰不前,当起了透明人,而此时又出来出声附和,实在是有些不地道。虽说他有苦衷,但事实胜于雄辩,先前还崔叔叔长崔叔叔短的众纨绔,此刻若不是顾及着程处默的脸面,怕登时便要翻脸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程处默忙站出来打圆场道:“卢氏威压甚重,寻常人哪敢出言得罪?休提,休提!”
扭头对置身事外的方言笑道:“你心里既然有了主意,不妨说出来便是,猜来猜去的忒不爽利。”
崔明宇见方言态度亦是如此,神色顿时有些晦暗,朝众人施了一礼,苦笑道:“县衙里还有些公务,某这便告辞。”
众纨绔淡淡地颔首,程处默朝他们瞪着牛眼龇牙咧嘴一番,这才温和地对崔明宇道:“改日再往府上看望妗子。”
待崔明宇走远后,程处默叹道:“我这舅舅,才干平庸,又是旁枝,向来不被崔氏看重,这才向宿国公府上靠拢。他虽庸碌,又贪恋美色,却不是个有坏水的,只是常进退失据,踌躇难断,偏偏又是个胆子小的,小言,你……”
“自家兄弟,说外气话作甚?”
方言摆手笑道:“常听你说,妗子烧得一手好菜,上次去了崔叔叔府上,却没能尝上一口,若有闲暇,咱们一同去如何?”
唐善识忙道:“妙极!”
长孙冲等人也赶紧附和,程处默感激地不像话,叫嚷着今晚要不醉不休,被牛封川怼了几句,这才作罢。
话题又回到先前,面对众纨绔探究的眼神,方言笑道:“我打算在学舍门前,立一座文碑。”
“文碑?”
众纨绔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李思文皱眉道:“眼下碑文书得最妙的,当属弘文馆学士欧阳率更。传闻这老倌儿每秉笔必在圆正,气力纵横轻重,凝神静虑。当审字势,四面停匀,八边俱备;长短合度,粗细折中;心眼准程,疏密敧正,书碑文之字,可谓当世第一。只是他向来固执,若没有精妙难言的碑文,怕是难以请得动他出手。”
“精妙的碑文?”
方言哑然失笑:“巧了,昔年随师父游历天下,恰好遇见一篇。”
长孙冲眼睛一亮,忙道:“快念来听听!”
“听甚么听?天色不早了,赶紧去学舍看看,午饭还吃不吃了?当真是不为人子!”
就不能让程处默听到这些,牛封川也同样不想听,催促着赶紧忙完拉倒……
本想附庸风雅的长孙冲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模样,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甩了甩袖子,恨恨地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