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被地面散乱的无数纸张着实吓了一跳。纸张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却被揉成皱团随意地丢弃在一边,而宿醉的李二,此时却聚精会神地站在桌案前挥毫泼墨,不时望着纸面,皱着眉头发不出不满的叹息。
“陛下,您这是……”
李二抬起头来,见爱妻体贴地送来醒酒汤,忙搁下纸笔迎了上来,叹道:“怀玉昨晚吟的那首诗作,观音婢可听说了?”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长孙美目流转,眸中异彩连连,悠然神往:“虽说此诗略显颓废,但依臣妾看来,以后饮酒诗再无能出其右者!”
李二将醒酒汤一饮而尽,连嘴角的水渍都忘了擦拭,抚掌大笑道:“观音婢与朕,英雄所见略同也!”
长孙掩唇轻笑,美眸朝散乱的地面看去:“所以二哥就想把这首《将进酒》书下来?”
李二扼腕叹息,苦笑道:“朕每吟诵此诗时,明明胸中有无限豪气,谁知提起笔,却始终难将心中所念所想所意以书,平时引以为傲的飞白,竟觉艰涩难书,实在是遗憾之至!”
“兴许是因二哥宿醉未醒呢?”
长孙将李二轻轻按在椅凳之上,绕过身后,纤手缓缓地替李二轻柔按摩:“您莫要心急,待哪日兴致来了,或许一副可以媲美王右军的字帖便问世了。”
“哈,这话朕听得欢喜!”
李二笑了一阵,想起昨夜之事,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微笑:“秦家那小子昨夜之所以失态,大抵是因听闻了那些无辜妇人之事,抑郁难舒,一时没忍住,这才将方言的诗作吟诵出来……包括程处默、侯杰、宝琳等孩子,俱是些赤胆忠肝又重情义的,承乾日后克继大统,这股助力绝不逊色于辅机、叔宝、敬德等人。”
长孙轻笑着颔首:“二哥可别忘了,数月前,这帮混小子们还只是些整日不务正业走马章台的浪荡子,却在方言来到长安城后,仿佛一夜之间全都长大了。宝琳千里赴东海,侯杰、遗爱紧随其后,秦怀玉以身犯险,远走林邑……听青雀说,陕州那边有个姓景的公子哥,本是地方一霸,娇生惯养为祸乡邻,孰知跟着方言了短短数十天,便敢于任事,前往海里阎王老巢里做内应,晋时傅玄《太子少傅箴》有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声和则响清,形正则影直,果然不假。”
“听你这么一说,方言那小子似乎还真有这种令人向上的能力。”
李二惬意地闭上眼睛,又听长孙好笑道:“前几日臣妾与哥哥叙话时,还曾听闻,各州府的纨绔浪荡子少了许多,怕的就是某日会被您派去的人捉走。”
李二大笑道:“方言去东海的路上,曾捉了不少祸害,并旗帜鲜明地言道,朕会不定时暗中派人巡视各地,就是专门对付这种浪荡子的。如今地方上焕然一新,也是件值得庆祝的大事!对了,陕州司马景达与登州长史李和玉也不知何时能到长安,有功之臣,朕必不吝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