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望去,与烟波楼隔着三间房屋的一处院子熙熙攘攘地挤满了人,有皂衣官差穿梭其中,正卖力地喊着甚么,看起来颇为热闹。
看热闹是国人的本性,方言被勾起了好奇心,正待起身去探个究竟,却被一脸淡定的唐善识拽住衣袖。
“你别去。”
方言好奇道:“为何?”
“我被你被人打。”
唐善识惬意地饮了一口茶,看向方言的眼神里,有些古怪。
方言叉腰哼道:“谁敢打我?”
“平常嘛,自然没人敢轻易触惹你,可如今,唉……”
一阵嚎啕大哭声蓦地响起,唐善识抬手指向那一处正喧闹的院子,叹道:“你捣鼓出来的马桶,干净整洁无异味,很快便风靡长安。”
方言皱眉道:“这是好事啊,难道这户人家使用马桶出了甚么问题?马桶最多也就是堵塞而已,算不得甚么大事。”
“真要堵塞这么简单,也便好了。”
唐善识撇嘴道:“当朝左散骑常侍桓文德养了个外室,多年来不曾离弃,如今孩儿桓卓业已长大成人,去岁又成家立业——这本是再好不过的结局,怎料有一日桓文德为这处宅院新装了马桶,便出事了。”
方言想了半晌,还是不明白马桶能让一户人家出甚么大不了的事情,皱着眉头瞪向唐善识:“你这婆婆妈妈的毛病甚么时候能改?”
唐善识似是想到了甚么,有些忍俊不禁,片刻后又极力忍住,最后终于在方言欲杀人的目光中咳嗽道:“问题便在于,桓文德的私生子桓卓用了马桶后,便幻想自己也是个马桶,总蹲在茅厕不出来……”
“……草!”
方言目瞪口呆,忍不住破口大骂:“怎么会这样?”
“更悲剧的还在后面……”
唐善识幽幽长叹:“桓文德的外室着急上火的,想要请大夫,可儿媳死活不同意,说如果请大夫的话,他们家就没有马桶了……”
咣当一声,方言站立不稳,重重跌坐在地。
钱甲大惊失色,忙上前搀扶。
“别动,让我一个人静静!”
唐善识翻了翻眼皮子,看向双目无神的方言:“你说,这事怪不怪你?”
方言:“……”
抽丝剥茧,这事儿还真的出在自己身上。方言欲哭无泪,这特娘的究竟算甚么事?大唐的医术有精神科分类么?
正恍惚着,唐善识豁然起身,压低了声音,唯恐被人听到:“姐夫,桑迁那老倌儿来了!”
在钱甲的搀扶下艰难起了身,方言朝窗外看去。
不知不觉中,日暮渐起,已是华灯初上。烟波楼外张灯结彩,灯火霓凰,车水马龙,贵公子呼朋唤友,结伴而来,不时传来有关“凝荷姑娘”的语句,充满着雄性荷尔蒙和无与伦比的刺激感,不多时,烟波楼外便人满为患。
顺着唐善识指去的方向看去,一位华衣老者下了马车,精神矍铄,健步如飞,所到之处,人群自动散开,纷纷朝老者投去敬仰的目光,有相熟的,远远地便弯腰行礼,待桑迁微笑着回应后,整个人便激动地不成样子。
“这老家伙,端地风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