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嚎声相继响起,夹杂着李渊得意的大笑,响彻在大成宫内,又跨过宫墙,远远地传扬开来。
李二一时有些恍惚。
“自太上皇退位后,这许是他初次这般开怀罢?”
刘桀的目光里蕴含激赏,言语间毫不掩饰对方言的欣赏:“这小子的存在,消弭了太子殿下与越王渐起的冲突,老奴听闻,方言亲自驱逐了越王身侧进谗言的小人,所用理由五花八门,甚么不讲个人卫生、长得丑、有狐臭……如今兄友弟恭,他实在是煞费苦心。如今又来解太上皇的心结,对陛下助力着实不少。”
李二沉默片刻,目中古井无波。
有侍卫见两人踏着月色而来,慌忙行礼,正待进去禀报,却被李二摆手阻止。
“里面在做甚么?”
“回陛下,是方山侯带了一样唤作麻雀的物事,需四人一同博弈,太上皇甚是欢喜,正与太子殿下、越王殿下、方山侯一同嬉玩。”
李二点了点头,大踏步向殿内走去。
自玄武门之变后,凡李渊居住之地,彻夜必灯火通明才能安睡。在这一点上,哪怕宫中用度再紧缺,李二也从不曾短了大成宫的香烛。一路走去,宫女太监各尽其职,神情之欢快,远不是当初愁云惨淡可比,这堪称人人避之不及的大成宫,如今看来,却好似成了世外桃源。
在殿外值守的太监惊惶着上前见礼,被李二威严的目光吓得顿时噤声,殿内又传来方言的哀嚎:“今日手气太背,不玩了不玩了!”
“哼,说好了要陪朕玩个痛快,你这总想逃跑算怎么回事?”
“太上皇,小子已经欠了您八百贯了,再输下去,拿甚么去赢取娇妻?求放过求放过!”
李渊哭笑不得的声音响起:“当众说这不害臊的话,当真是脸皮厚实!你方山侯府用短短数月已然完成了别人几辈子的财富积累,还敢哭穷?”
“这……”
方言涎着脸叫屈:“总该要勤俭节约的,赌博要不得!”
“好哇,那咱们便来追究下你小子胆大妄为打了朕那老友的账罢!”
“……”
见方言无语凝噎,李渊又不满地哼道:“桑迁武艺不俗,若非你不讲武德,今个儿被抬进宫的,可就是你和唐家那小子了。”
“这话小子便不爱听了!”
方言拍案叫道:“若真要光明正大的单打独斗,不出三个回合……”
李泰冷笑道:“怎地?”
“那老东西就会跪在地上求我不要死!”
李渊:“……”
李承乾:“……”
李泰:“……”
刘桀憋得脸色青紫,背过身去,肩膀上下耸动。
李二再也听不下去,喝道:“混账!”
怒气冲冲地踏进殿内,只见大殿中央,摆着一张四方桌子,桌案上摆满了二指见方的木制小牌,一些奇形怪状的花纹雕刻其间,李渊与方言、李承乾、李泰四人正一边打着嘴炮,一边惬意地嬉戏。
那一瞬间,李二竟产生了将三个小子任意一人拽起来自己亲自登场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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