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如静静地躺在床上,轻柔地抚摸着肚子里那正在生长着的小生命,酸楚的泪水顺着眼角流到两鬓,再顺着鬓角的头发滴落在枕头上。
明天真的要活生生地将他从她的体内拿掉吗?不!她怎么也舍不得!他是她今后的精神依托,是她活下去的希望,失去他就等于失去了自我,失去了整个世界。
可是,她很清楚父亲说一不二的个性。不行!这个家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多待一分钟就等于有一分钟的危险存在,她必须赶快逃离。
她一直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根本不敢睡熟,她在等待着窗外能快点出现一丝熹微,这样她就可以逃跑了。
早上,杨柳青像往常一样敲敲曲清如的卧室门叫她起床,可敲了半天也听不见回应。
当她推开门,看到床上空空如也时,神经一下子紧绷了,打开衣柜一看,行李箱和衣服全都不见了。
她慌忙呼叫起来,曲子林闻声赶来,看到眼前这一切,气得暴跳如雷,以前乖巧懂事的女儿像中了魔咒似的,竟公然忤逆父母,做事那么不计后果。
他旋即拨通了曲清如的电话,听见电话接通,他怒喝道:“小如!你给我回来!”
“对不起爸!如果你们逼我打掉孩子我就是不回去!”此时的曲清如已经到了县城,正准备乘坐火车返回悉市。
曲子林胸中的怒火“噌噌噌”向头顶上蹿着,怒吼道:“好!你要是非那么做就永远别回这个家!我和你妈只当从来没有你这个女儿!”
听到这句狠话,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于决堤了,真的从此有家不能回了吗?有父母不能认了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波澜起伏的情绪,艰难地吐出了决定自己命运的一句话:“对不起爸!原谅女儿不孝吧!”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返回悉市后,曲清如并没有回学校,现在是暑假,虽然有同学为了打工没有回家,但自己现在这种情况如果继续住在寝室的话,必定会被别人发现异常。
她想来想去,最妥帖的办法就是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住,好在哥哥以前给她的两万块钱她一直存着,如果节省着用,撑到孩子出生应该是没问题。
可是对于租房这种事她一窍不通,所以只能求助于叔叔一家。
曲冠宇接到她的电话后半个小时就赶到了,了解情况后,他连连摇头,声声叹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样一个慷慨善良的人竟然是个不负责人的男人。
曲冠宇的思想很复杂,看着孤苦伶仃的堂妹,他对江庭煜瞬间产生了一股浓浓的恨意,但转念又想到他曾经对自己的恩情,又让这种恨意变得苍白无力。他什么话也没多说,悄然在心里下定了照顾好堂妹的决心。
刚刚安顿好,叔叔和婶婶就过来了,他们知道她已经做了决定,所以也没说什么劝解她打掉孩子的话,而是安慰她保重好身体,有什么事一定要给他们打电话。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三个月过去了。
一天,曲清如走进了成克然的办公室。成克然这学期已经不再担任他们年级的辅导员了,而是教其他年级的专业课。
看见她来,脸上露出一丝诧异:“清如,有什么事吗?”自江庭煜走后,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来找他,他立刻猜测出她可能有什么事。
曲清如冲他勉强一笑,坦诚地说:“成老师,我想休一个学期的假,您能帮我吗?”
成克然对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当目光不经意落到她微微隆起的腹部时,漆黑明亮的眼睛蓦地就睁大了:“你……怀孕了?”
即使曲清如的身材依然苗条纤细,刻意用宽松的衣服掩饰隆起的腹部,可还是逃不过他睿智灵敏的眼睛。
“嗯!”曲清如坚定地点了点头。
“几个月了?” 成克然的心中忽然涌出一阵酸涩,怜悯的目光注视着她。
他很难想象她是怎么撑过这些艰难时日的,已为人父的他,很清楚女人在这个阶段身心有多么脆弱,多么需要男人的呵护照顾,可她一个刚刚二十岁的学生,不知哪来的勇气让她这么执着的坚持着。
“六个月了。”
“你是打算生下他吗?”成克然明知她来找他帮忙的原因,但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嗯!”曲清如又一次坚定地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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