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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淼将自己的法子简略的陈述了一遍,见对方还有些不解,便解释:“庄子就那么大,可供开田的就那么些,开一条就少一条,引入另一伙开田的人,不仅速度快,还质量高,必然会让你庄里的那些人感到有威胁,这个时候配合苛刻的管理,严厉的惩罚,他们只得为了工钱埋头苦干,无心再械|斗了。”
这下钱瓘听明白了:“这个主意好,赚不赚得到就看他们干不干活,行事规矩不规矩,干不好活,又背地里阴人的,赚不到就怨不着我了。”
“就是这个意思。”沈淼点头,“新来的没工钱,他们还能有工钱,没人会傻到坏规矩不干活的。”
“说起工钱,我还有个疑问,我这里是只供饭不给钱了,万一别处给钱了,我岂不是留不住人?”钱瓘问。
“这确实是个问题。”沈淼一笑,“但也不怎么用愁,眼下流民涌入甚多,谁给的待遇优厚,谁庄子的人就越多,人多了必然会引发庄内原本农户和流民间的矛盾。到头来,还是不得不取消优厚待遇,和大家一致的。”
吴六一听笑补充:“老七,你放心,这四周的庄子就你最富,你都不花这个钱,那些穷鬼哪肯花?”
钱瓘一听讪讪挠头,是他多虑了。
杜建徽一直沉默听着,听至此忽然故意问了个问题:“这新开田之法是你庄里的人发现的,就这样教授出去,他们不会有异议?”
“自然不是轻易教授出去。”沈淼坦然回答,“这是张、陈两位老汉的心血,也是他们心中十分在意立足之本。但往后要开的山不计其数,只他们两人和现有的徒弟是忙不过来的,他们必然得继续收徒。此番我们先派一支人过去,你们庄里自然也会有用心之人去拜师学艺,收不收就让两个老汉自己决定。”
“若是他们为了一己之力,宁可慢慢来,不收徒?”杜建徽问。
“这简单,工期是你们说了算,来不及了,他们□□乏术,自然只能收徒。”沈淼道。
杜建徽眼神微动,他没想到沈淼并未完全站在那些老师傅的立场上考虑,更没有考虑藏私。顾和尚也听出来了,不像杜建徽那么含蓄,直接笑讽:“三个水,想不到你也够坏的。”
沈淼失笑:“这可不是坏不坏的事,立场不同而已。开田关系民生,又不是缂丝雕玉这种精致玩意,买的人少,会的人可以拿它传上几辈子。再说了他们又不是没得赚,他们将来是祖师爷,徒子徒孙都得孝敬他们。”
顾和尚闻言笑得开心,连声说:“行行行,你厉害,我说不过你。”
倒是杜建徽起身向沈淼作了揖:“我肆意揣测,望沈兄见谅。”
沈淼忙摆手:“无需如此,这种事本就该敞开了说,即便你不问,我也是准备解释的。”
杜建徽闻言,冰山般的脸上露出一丝动容。
钱瓘熟悉杜建徽的个性,知道能让这家伙有这样的反应实属不易,忙起身也向沈淼作揖:“此番多谢沈兄襄助,大恩不言谢,以后沈兄有什么事尽管说与我,我定当竭力。”
沈淼忙笑说:“不必……”不想吴六插嘴,笑言:“那年底的债先免了吧?”
“这个还用提?”钱瓘忙说,“六哥你当初借的时候,我就想说不用还的。”
“行了,不要在我面前炫富,当心我喊上那群穷鬼打你秋风。”吴六说道,钱瓘讨饶:“六哥,别这样。”
众人见状,除却杜建徽揉了眉心,其余皆是不客气的笑了。
钱瓘议完事后就和杜建徽回去了,沈淼这边出去安排人了,吴六亦步亦趋跟着,笑看沈淼井井有条的忙活。
冷不防,罗诏谏在他身边咳了声:“你小子真准备就这么遭了?”
“怎么遭?”吴六明知故问。
罗诏谏挑眉:“好心当成驴肝肺,不领情算了。”
“我知你想说什么,我爹子嗣甚多,我何必去争那个位置。”吴六道。
“其余几个皆不成材,就你中用点,你不去?谁去?”罗诏谏虽隐居已久,但对钱镠的几个儿子还是挺熟悉的,确实都不如这个老六,可坏就坏在,这个老六是个挑中间的,上有嫡长兄,下已有幼弟,都不是废材傻瓜,阻力甚大,若再不努力,将来继承家业就他没份了。
吴六知罗诏谏的意思,便笑说:“我爹正值盛年,将来定然会有比我出色之人。”
“比你出色你就要倒霉了,兄弟相残。”罗诏谏挑眉。
吴六一笑,眼中却透着杀意:“我定不会让任何人有这个机会。”
罗诏谏心一跳,顿时感觉到细微的颤抖,他本想反驳将来他为王,你为臣,你未必是他的对手,但感受到吴六的杀意后,他忽然明白,他连这种事都可轻松舍弃,他日别人为王,他必然不会轻易为臣,甚至为王者都不一定寻得到他的踪迹。
想至此,罗诏谏叹息:“罢了罢了,暂不言此事。”
吴六遂恢复平日神色,笑说:“我替家父谢过诏谏之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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