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了。
于是进楼后,王大公子大嘴一张,就是一桌子整整十八道招牌菜,外加三壶上好的回春酿。
张图大病初愈,且本来就酒量不行,属于三杯下肚就胡言乱语的“沾酒就醉”,被王成玩笑说不是真男人。
按照他的说法,男子就得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快意潇洒,豪迈风流,这才能称得上“大丈夫”三个字。
张图则立刻反驳,说身为读书人,就要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大胸怀,这才对得起“顶天立地”四个字。
李玄能明白王成所说的浅显语言,却不懂张图所说的圣人言语。
在他看来,男子汉大丈夫几个字并不那么重,只要问心无愧,人人都是大丈夫。
一顿饭花了六十两银子,且浪费不少,这让李玄有些心疼。
然而王成已经架着五杯酒下肚,摇摇欲坠的张图出了房间,他只好叹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在天香楼外面,王成要扶张图回去,便和李玄分开了。
李玄没有着急回王家,而是在街上转悠。
此时已经十月,天气稍冷,大家都加厚了衣衫,尤其是一些家住城外,只是挑着东西来卖的贩夫走卒,由于天未亮就要赶路,所以穿的更厚些。
李玄蹲在一个贩卖草药的摊位前,仔细的看着手里的一朵白色花朵。
这是一株比较少见的草药,对治咳嗽体寒有奇效。
卖药的是一位老人,一张被岁月侵蚀的褶皱起伏的苍老面孔上带着质朴。他咂了一口自己种的旱烟,笑着道:“小伙子,要不要?这五瓣花可稀罕的紧。”
李玄抬头,问道:“多少钱?”
老人伸出五个指头,道:“五个铜板就行。”
李玄惊道:“这么贵!”
老人解释道:“这可不是老汉我胡乱要价,实在是为了这株五瓣花,费了不少功夫啊。”
老人用烟锅指指自己绑着布带的右腿,道:“就是为了这株草药,老汉我可是跌断了一条腿的。要不然我能在这里摆摊,直接去卖到医馆不是省事?实在是想多赚几文钱而已,不然心里不甘啊。”
李玄看着老人用棍子绑定的右腿,顿时觉得五文钱不贵,甚至还有些少了,因为一副治断骨的膏药至少也得五文钱,这样算来老汉依然是亏的。
他伸手去摸怀里,然后又抽了出来,将手里的五瓣花放下,有些歉意的道:“对不起,我不要了。”
老人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中午了,他低头叹了口气,对李玄道:“要不三文钱你拿走吧,这时间也不早了,再过一个时辰,我就得出城回家了,不然天黑了回不了家啊。”
李玄站起身子,抱歉道:“真的对不起,我忘带钱了。”
说完,李玄直接走开。
老人也不在意,继续咂巴着烟,有一搭没一搭和旁边的一位同村卖干枣的老人聊着天。
李玄走远后又回头看了老人一眼,心里有些愧疚,其实他是有钱的,只不过太大了,十两雪花白银。
可是这要老人如何去找呢?恐怕老人摆摊买药十年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吧。
李玄转过头,开始往回走。
突然,他站了下来,往右转头。
那里,有一个粉雕玉琢的三四岁小姑娘站在小巷口的屋檐下,哭的伤心欲绝,撕心裂肺。
李玄想了一下,走了过去,弯腰与小姑娘等高,然后露出笑脸问道:“小姑娘,干嘛哭的这么伤心啊?”
小姑娘圆圆的包子脸上布满泪水,放下揉着眼睛的小手看了李玄一眼,然后继续大哭。
李玄左右看了看,周围没人,应该是谁家的孩子走丢了,找不到父母家人了吧。
他索性便在小姑娘身旁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也不在意灰尘会不会弄脏王家人给他定制的长衫。
李玄不再说话,只是陪着小姑娘,也不哄劝,任由她哭的稀里哗啦。
突然,李玄眼睛一亮,街上有人在卖冰糖葫芦。不过很快李玄就叹了一口气,把双臂搁在膝盖上,然后再将下巴抵在胳膊上,就这么怔怔的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小姑娘哭了一会儿,余光瞥到李玄,见他傻了似得望着街道,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顿时起了好奇心。
她吸了吸鼻涕,然后用袖子胡乱的擦擦笑脸,也坐在了李玄的身边。
小姑娘学着李玄的样子,摆出同样的姿势,然后看向街道。
半晌后,小姑娘伸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转过头气鼓鼓的瞪着李玄,道:“你骗人!”
李玄转过头露出一个笑容,问道:“我骗你什么了?”
小姑娘伸出左手指着街道,喊道:“什么都没有。”
李玄好笑道:“我也没说有什么啊。”
小姑娘顿时露出吃惊模样,半晌后脸色发白,露出害怕表情,一下子双手捂住嘴巴,含糊不清道:“糟了,奶奶说了,不让我和陌生人讲话的。”
李玄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无声而笑,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