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准备开始夜市的行脚商贩们将带着的行头一件一件的卸下来,拾掇一遍之后,准备开摊,不大一会子,便有年轻的男女三三两两的相约,给这些商贩带来一单又一单的生意。
“我说,你倒真是会选地方,让我请吃饭,直接挑了全上京城最贵的,还真是我好兄弟!”
“怎么,难道作为你唯一知己的我,还不值当这一顿饭钱?”
“值当,当然是值……”靳方言正准备找个好点儿的姿势依靠在栏杆上,不想刚一转身,就看到唐淼一手撑着桌子,另一手拿着酒壶,逮着酒就往嘴里倒的架势豪迈的很,倒是他之前很少见到的。
“我说,你不是不怎么喝酒的么,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立刻站直了身子,冲着唐淼走过去,伸手就要去夺她手中的酒壶,“你给我,什么事儿都要解决,喝酒可解决不了问题,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他一本正经,可唐淼却精明的很,况且她练家子出身,靳方言三两下没能夺下她手中的酒壶,反倒是差点儿摔倒在了地上。
唐淼一手及时的拽住靳方言,稳住了他要和大地亲密接触的身体,一面借着靳方言做支撑,仰头将壶中酒喝了个底朝天,靳方言当场就看呆了,当场就像给她的好爽劲儿鼓掌。
“靳大爷,喝酒确实解决不了事情,可是你知道么,借酒浇愁得有前提,你知道是什么么?”
她一手拉着他,另一手拎着酒壶,因为喝了酒的原因,脸颊有些微微的红,嫣红的唇色似乎更加的浓重了些,靳方言一时间有些呆,注意到唐淼询问和不满的眼神后,认真的摇了摇头。
“前提啊是得先醉了,才能更愁啊,可我这个人体质特殊,压根就喝不醉,哪里来的愁可以加重啊,不越喝越头脑清楚就算是好的了。”
“唐淼你到底想说什……”
“是不是很矛盾,就好像我是个做大夫,却管着江湖第一大帮,却做着杀人不眨眼的买卖?”
她倏然间松了手,靳方言感觉袖子上一轻,唐淼已经转身将酒壶放到了桌子上,没事儿人一样的坐在一边儿,手边是青色的杯盏,是刚才让小二特意泡的一壶特浓的云山牙尖,或许因为冲泡了许久的缘故,茶汤都变成了浓烈的墨茶色带着暗色的绿,看着就苦涩的很。
“唐……”
他微微一怔,正准备开口,雅间的门便被人从外头推开,楼风迅速的走到唐淼的跟前汇报,靳方言本想避开,但再看唐淼一眼,总觉着她现在需要个人陪着,便自作主张的坐在了她的身边。
据楼风说,他下去找人处理了船上那些人,让他们的死看上去尽可能的正常,而不引起什么大的波澜,靳方言相信,这也只是在寻常百姓眼中,真正雇佣那群人的背后之人,一定会有所察觉。
陈老先生的那位朋友,楼风也派人前往查探,一时间不能获得什么确切的消息,但听说是陈老让来的,戒心也放下不少,唐淼只吩咐了楼风接着探查下去。
楼风末了问道,“主子,那些腰牌要怎么处置?”
“照常,你找常年走黑路的人去送,翠湖苑的那一出给我盯紧了,看看这东西最后会怎么样,万一到了控制不住的地步,就清网吧。”
“是。”
“还有,拿我的令牌去四姐姐的军营中,将这件事回请告知我四姐,查探下那一箱真的腰牌上记刻着的名字是否军中真有此人,亦或者是有人遗失了腰牌。”
唐淼从怀中掏出自己的虎符递给楼风,“记得,这令牌事关重大,可调集我手下的唐家军,万不可落入旁人手中,到了军中,直接交由我四姐保管。”
“属下明白。”
“嗯,快去快回吧。”
楼风领了命令而去,唐淼一手擒着茶盏,一杯浓烈的苦茶下肚,面上却是一点儿神情瞧不出来。
“清网”二字背后,怕又是一场杀戮,靳方言不禁想起,今日在船上,看着自己手下造就了一场血腥屠杀而面不改色的唐淼,这是至今为止,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到唐淼的另一面。
“靳大爷,我一面救人,一面杀人,是不是特别虚伪,特别矛盾?”她摩挲着杯盏的外延,瞧着里头的茶叶,一瞬不瞬的盯着。
“照你这么说,一边儿舞文弄墨,一边儿做着见不得光的生意,通吃整个大夏的旁门左道的我是不是就成神经病了?”
唐淼不说话,只偏过头问道,“你今天怎么不走了?”
他反问道,“因为你是我唯一的知己好友啊,丢了上哪儿找一个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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