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菲倪了一眼靳方言手中有些焦糊状的鱼,“您这鱼分明是火候大了,别舍不得美人就来消遣我,至于唐淼么,就这么大点儿出息,找她能有多难,没事儿来这江边垂钓,是来感受下民间疾苦么,果然十分适合你们这一个个娇奢淫逸的王侯贵胄。”
她冷言越过了靳方言,径直朝着唐淼走去,不消片刻,姬若离拎着筐子,带着洗好的鱼回来,一条一条的串起来烤,看着倒十分配得上贤惠二字。
靳方言悻悻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唐少家的这丫头,性子还真是冷的可以,嘴巴也是够毒,那眼睛啊,就快要长到天上去了。”
“靳家主既然知道,何必偏要去碰一鼻子的灰?”姬若离禁不住问道。
“我同那丫头统共也没见过几面,想着前几次不熟,可如今看来,这人怕是那种,天下人都死绝了,也不会眨一下眼皮子的人呢,这种性子生冷的丫头,将来谁碰上谁倒霉!”
靳方言十分中肯的评价,末了又瞧着凌菲瞅了一眼,她已经起身站了起来,径自朝回走,连个眼神都没有往他们这里瞧一眼。
“这么快就完事儿了?”靳方言看着走过来的唐淼,指了指已经走远的凌菲。
唐淼点了点头,步子却是没停下,“嗯,我走一趟,你们三儿好好坐着,一会儿我带壶好酒回来,跟你们一起看日落。”
“你丫就是把我们当伙计使唤吧!”靳方言依旧没好气的嗔道。
唐淼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倒是给面子的没给怼回来,靳方言动手给鱼翻了个面儿,看了姬若离一眼,“你不跟去看一眼?”
姬若离笑着反唇,“靳兄刚才不是还和我说过犹不及么?”
这是拿着自己的话来堵自己的嘴呢,靳方言怎么瞧着都感觉,靳方言唇角的笑容十分有种老谋深算的感觉,心里想着,果然,这样的男人最是可怕,尤其唐少在这人的面前,压根就不是一个段位上的,得亏的姬若离是钟情与她,不然这两人碰上,唐少分分钟得是被埋了的。
他耸了耸肩算是做了回答,慕容枫在一边儿也不插话,仿佛想把自己变作不存在的一般,姬若离见势,扯了些儿时在天麟的事来和慕容枫聊,提到天麟,她倒也暂时把自己方才尴尬的处境忘记了,三人一时间也相谈甚欢。
日落的时候,码头上的货物已经全部点算完毕,因着这几日封城的缘故,能走进来的货,都是背后有点势力的,可量却是大不如前,晚上基本没有货船在到码头,伙计也落得轻松,靳方言吩咐了他们早些散了回去休息。
他正和崔叔交代店铺中的事项,便听得唐淼的声音,寻上望去,她一手提着串在一起的三五个小酒,红色的纸上大大的写了个“善”字,另一手则拎了个大大的食盒,朝着他们招手,“我回来了!”
不等她下来,姬若离已经上前接下她手中的东西,崔叔笑着告辞,慕容枫帮着唐淼把食盒的东西取了出来,摆在一边儿的空地上。
“善家庄的酒,你倒真是会买。”靳方言随手取了酒坐在一边儿,倪一眼地上的菜肴,“怎么着,鱼没吃上,准备用晚膳来补上?”
“正有此意,你陪我不?”
她笑言碰上他手中的酒,靳方言也不答话,只先干为敬。
四人围着火把坐成个圆形,紧靠着岸边,眼愁着天上那轮火红的太阳渐渐下沉,仿佛要坠入河中似得,将整个水面染成了大片的金色和大片的红色。
这几日,上京城中无事的很,托了眼前一对璧人的福,靳方言这生意也不若往日繁忙,清闲的很,慕容枫么,只是出来寻人的,自然也轻松的很,是以四人这酒一喝,便是喝到了半夜尽兴散场。
闲散的日子眼看着又过了五日,上京城中百姓虽没有十分明显的表现出不耐烦,但坊间传闻,再一次死灰复燃,正当人们暗地里估摸着,再这么下去,就真得乱了的时候,大理寺那儿传来了盗取金银的人伏法的消息,这是件十分值得人高兴的事情。
正当人们三五成群,准备去大理寺瞧瞧是什么能人干得出这档子缺德事儿的时候,上京城解禁的消息同时传来,尤其随着城门打开,那一车车装着金银的钱箱看的他们心花怒放,一时间,连运送银钱的伙计,都觉得十分的友善和睦,甚至多了些英雄的色彩。
银钱都入了京了,谁还管大理寺里那传闻中伏法的人,只各个奔赴了钱庄,想着要给自己吃颗定心丸。
夏掌柜十日后在见到外头刺眼的阳光时,忍不住抬起袖子去遮挡,耳边传来少年的笑声,“夏掌柜,我瞧着你似乎还胖了些,这我就放心了,不至于等君非白回来寻我算账。”
夏掌柜寻声瞧了过去,就看到唐淼自己的对面,笑意盈盈的,他只道,“少尊主客气了,只是下次,能否提前知会一声,好让我有个准备?”
“唔......”唐淼故意顿了顿,豁然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在夏掌柜正惊讶与唐淼如此善心的时候,唐淼凑近了,轻声补了一句,“夏掌柜,君非白这人可精着呢,您啊太贵,我用不起啊!”
她说得尚且算是诚恳,但眼眸里那如孩童般的委屈看得他经不住一笑,甚至想起了家中年幼的儿子,倒也不忍在多跟她计较些什么,这位少爷确实有让人讨厌不起来的魅力。
夏掌柜道,“我还是回钱庄去看看,今天恐怕许多人要兑银子。”
“掌柜聪明,我就不送了。”
唐淼侧开身子,让了条道儿,夏掌柜刚抬脚离开了她的视线,她便瞧见柳月白正朝着她这边儿走来,她旋即领着桃花转身,朝着大理寺正门走去。
“主子,兴许柳大人找您有事儿呢?”桃花一面跟着,一面道。
“一枝柳找我能有什么事儿,最多便是想要我帮忙弄个伏法的人来,他堂堂大理寺卿,会这点本事没有?走了走了。”
她抬着步子就迈出了高高的门槛,桃花道,“兴许人家是想借着这事儿跟主子您道歉呢?”
“道歉?”唐淼摇了摇头,“一枝柳才不是这样的人,他现在来跟我求和,不过是因为阿离的关系,这么不真心,我干嘛要受着,虚伪!”
“呃......”桃花心里忍不住一叹,原来主子知道啊,他倒是欣赏他们家主子的直率,可还真不是任何人都欣赏的来的,尤其......
桃花寻思着,朝身后瞧了一眼,尤其这太子殿下的这位近臣,看着就是十足十不会欣赏的那一类人。
“桃花,你没听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么?”
“啊?”
唐淼忽然的一句话,让桃花一时没了主意,这什么意思?
“你主子我两样占了个全,何必要想着和他处好关系?”
她又补充了一句,桃花眼瞅着已经大步迈出的唐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感情主子这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在说自己有这不和人相处好的资本呢!
唐淼这是典型的话糙理不糙,桃花想着,按他主子的身份,确实是没必要和柳月白这样的近臣套好关系,若不是这次牵连到太子殿下的事情中去,怎么着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反倒是他想的委实有些多了些。
桃花紧跟着上前,“主子,昨日收到三少爷的书信,看着时间,现在应该快到城外了。”
“嗯,那还等什么,咱俩赶紧去接人去啊。”唐淼拽着桃花的手,十分痞气道,“宋乔,一会儿接了三哥了六哥,少爷我带你一道吃饭去。”
宋乔这名字,他有多久没用了?
“主子,你这是......”他不禁站定了脚步,愣愣的看着唐淼。
“嘿嘿,回神了!”唐淼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我说,你是真的当女人当上瘾了,刚还苦口婆心的想劝我,现在又一脸的懵。”
“不......不是,我......我得了空就去把行头换过来。”宋乔脸上有些急切,不知道是惊的还是乐的。
柳月白站在大理寺的门口,眼瞅着这对主仆有说有笑的走远了,杨朔站在一边道,“别看了,人走远了,你说的还真是不错,这少尊主轻易得罪不得,瞧瞧,这是把你给记恨上了。”
“我倒是在想,她那句话是有心还是无意。”
“哪句?”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刚才站这么远,你都听见了,这耳朵可还真尖。”杨朔忍不住叹道。
“我也没完全听到,只是听到几个音节,可除了这话,没可能是旁的话。”
“那又怎么了?”
“这话,我只在大理寺同你说过一次。”
柳月白双手环于胸前,眼眸中十分的黑亮,杨朔知道他说的,是几日前,他们议论怎么完善这次凭空发生的银钱遭劫一案,这话是柳月白提到风冥涧那日来的姑娘流星时候的一句戏言。
“你是怀疑......”扬朔话到嘴边,忍不住一笑,“这不能吧。”
“我也想着这是少尊主的戏言,可若万一真是,那......”
“柳大人,我觉得你太敏感了些,就算你看不惯这少尊主同殿下一道儿,也犯不着把人家想的这么无孔不入。”
扬朔话音一顿,便听得柳月白道,“可你信一般人会这么评价自己么?”
“不定人家说的不是这话呢,你听错了也说不好。”扬朔上前推着柳月白的肩膀往大理寺内走去,“而且啊,若是这位少尊主,搞不好还真会!”
“可......”柳月白始终觉得那里不大好。
“没什么好可是的,一定是你最近忙着善后太累了,回去好好歇会儿就好了。”
扬朔笑嘻嘻推搡着柳月白,心里却不大喜欢柳月白这般的猜度,虽说往日里,他赞赏他思维活络,办案不止着重于一点,但这次,他明显觉察出柳月白这话里话外的针对之意。
何奉赶到二王府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这几日里,姬乎称病未朝,都是他捡了重要的事情来汇报。
他等一盏茶的功夫,姬乎方才从外头回府,这几日,姬乎日日出府,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姬乎不说,他也不敢大胆过问。
他一面颔首,一面倒,“殿下,今日朝上,陛下说,三日后,举行太子殿下的册封典礼。”
“三日后?”姬乎闻言,眼中绽放出志在必得的光火,“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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