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十年的春天,天麟一如既往的陷在一片冰雪覆盖的早春景象中,即使那迎着寒风怒放的花儿,都没有给盛都添上几分风采。
镇国府大将军唐慕在一个算不上暖和的夜里,被人悄然押送回盛都,尽管是十分隐蔽的事件,但朝野上下风声不断,人心浮动的厉害,甚至连盛都城中都察觉到了朝野动荡的气息,变得人心忐忑起来。
靳方言人站在城门口,老远就看到一辆马车不紧不慢的靠近,他立刻迎了上去,待到车夫停好了车子,他方才伸出手,不大一会子,车内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搭了上去,借由他做支撑,车内之人轻松的下了车。
“我说祖宗,这城里都快掀了天了,你倒是好,竟然还能出城去玩?”
“你这话就错了,我现在什么身份啊,自然是得哪里安逸往哪里去啊,靳家主?”
“是是是,您老现在是花魁,可不得跟这些王公贵族、世家公子出去享乐么?”
靳方言摇了摇头,瞧一眼身边一身藕粉色裙褂的唐淼,她底子本就十分的好,如今华服金钗加持、胭脂水粉点缀,自然是美的不可方物,尽管和唐毅生的一模一样,可若将此二人放在一起,倒也瞧不出十分的相似了,他不由的感叹,果然,这女人即使生的在如何天生丽质,这妆容也还是十分的重要。
“可你这死了一回,没见你出息,倒是越混越回去了。”
好话没说半句,就回到了调侃的老路子上,唐淼只白了他一眼,也不做回答。
靳方言见她不说话,却也不觉不了,又是感慨道,“你说,要是太子见到你如今这副模样,在瞧瞧你干的这行当,估摸着,得被你气的眼睛都直了。”
唐淼依旧没有答话,挽着靳方言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牵的他的手臂跟着小幅度的晃荡了一下,他低头瞥了一眼她的手,指甲都快要陷到肉里去了。
得,自己这是说错话了,靳方言恨不得打自己的嘴一巴掌,唐淼这干嘛呢,打仗呢,怎么这嘴就这么欠呢,之前还听说太子在上京要纳妃呢,这么对不起他哥们的事儿,他还记挂这个人帮着他说什么话啊!
听得唐淼不说话,他一个人尴尬的笑了两声,效果不大,他眨了眨眼,干道,“你是女孩子这事儿,不是你们家的秘密么,你这么大张旗鼓的,就不怕你大哥见了面扒了你的皮啊!”
靳方言早唐淼到盛都,她让自己联络的人在盛都也都不是什么没字没辈的人,但好在,他大夏靳家在九州的名声还算是可以,不至于到了天麟就完全无的放矢。
他在盛都打转了些天,到了唐淼回来的时候,也算是取得了他们对自己的初步信任,约出来一起小聚,倒不是什么难题。
原先,他倒是以为,唐淼回了盛都,一定火急火燎的要解决家中的事情,可没想到,她竟然一头扎进了盛都的花楼,一个人怡然自得的做起了花魁,虽然她的模样,对得起这个称谓,可她那不疾不徐的模样,委实和拜托他的时候是两个模样。
若然不是眼面前这个人,和他相交多年,他当真会觉得,她现在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花魁,和唐家全然没有半点关系。
但再要说到花魁,靳方言又有些觉得唐淼恐怖,为什么这么说呢,之前,他印象当中,唐淼一直都是个被师傅、被父兄宠坏了的世家子弟,即使他们之前关系好,可也觉得,她这个人,就是出生比旁人好了太多,所以完全不用努力,便什么都有了。
他初次在盛都花楼中见到她的时候,他甚至都不敢相信,她在盛都城中,竟然拥有如此庞杂的私人产业。
在风冥涧叱咤天麟的时候,她竟然叫自己手下的唐家军暗中做着买卖,还俨然一副瞒过了唐家和风冥涧的模样。
这个想法是唐淼什么时候冒出来,他并没有问,只是在那一刻,倒是对自己的这位好友刮目相看,真真实实的由衷佩服了一把。
“我倒是希望我哥来扒了我的皮,可惜我哥打小溺爱我,他舍不得下手的。”
唐淼笃定的口气中,还带着些淡淡的失望,靳方言听出来,却也没有多问,盛都究竟正在或者即将发生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靳方言并不十分清晰,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中,并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唐淼也没有将十分核心的事情告诉他。
一则,他毕竟不是天麟的人,而是大夏的人,还是在大夏朝堂中拥有者话语权的家族掌权人,二则,今次的事件凶险,被牵扯进来,随时祸福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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