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
一边走着,上官艾说道:“完颜兄放心!张兄在上京城里,有在下关照着,保准没人能够欺负!”
上官艾的话还确实触动了完颜伤的心事,但是张残却忍不住接口说:“上官兄混哪条道的,说话这么鸡贼!”
完颜伤一时真没忍住,喷笑了出来。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如果分离是必不可少的,不妨在当时多留下一些快乐和欢笑,那么回忆起来,就不会是别离的同伴挂满泪痕的脸了。
望着骑着高头大马的完颜伤一骑绝尘(骑马至渡口再乘船),走得是那么的潇洒,那么的头也不回,上官艾这才忧心忡忡地看着张残:“如果有一天,完颜兄知道了他的幸福,是源自于张兄放弃了雨儿小姐才换来的,或许他并不会如何感激,更多的是愤怒。”
张残点了点头,终于不用挂着强装起来的微笑,低落地说:“无所谓了,张某又不是非要得到兄弟的感激,才去做这些事情。”
“那,雨儿小姐怎么办?”上官艾试探性地问。
张残茫然地看着上官艾,良久之后,才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有的时候,什么也不做,并不是懒惰和逃避,只是无奈之下,做出的最为艰难的选择。”
上官艾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这一刻,他知道还不如干脆就这么保持着沉默,放任张残去流淌出他的哀伤。
两人返回城门,都一路无话。不过没走多远,一个女子慌慌张张的朝着张残撞了过来。
偏偏张残此时一颗心沉到了最低谷,直到最后一刻才猛然反应过来,扶住了那名女子。
“哎呀!”
那小姑娘叫了一声,又因为惊慌失措,手里抱着的物事没有拿紧,摔落向地面。
张残既然已经回过神,随手一抄,便抓住了包裹。
没错,张残是不在状态。但是他对杀气的感应,却没有半点的迟钝。
倘若这个女子,真的是有心伤害张残的不轨之人,那么就算张残心不在焉,别说被她撞了个满怀了,她能侵至张残的三丈范围之内不被发现,也绝无可能。
“你这人是瞎子吗?走路不长眼?”
那小姑娘虽然杏目圆睁,一脸的不忿样子,倒是不失为一个小巧玲珑的小美女。
这事根本怨不得张残,明明是这小姑娘走路没注意撞到了张残,反而却“恶人先告状”,也就是张残实在没心情计较,于是淡淡地说:“姑娘竟然被我这个瞎子撞到,也算是了不起了。”
这话分明就是说你丫比瞎子还瞎。
而后张残没再理会,继续朝前走。
人一生下来,都是从不懂任何事到慢慢懂得任何事。虽说到了最后,每个人的性格都有不同,但是相同之处,则是美好的品德,都是培养出来的。而恶劣言行,都是因他人的忍让惯出来的。
“混账!你给我站——哦,好吧!”
张残还没有完全转过身来,那小姑娘倒是抱着包裹,又急匆匆的走了。
这下子张残忍不住说道:“要说张某以前也没少和人吵架,最后总是能分出输赢。但是吵架吵到一半就跑了的,倒是第一次见到。”
上官艾笑着说:“张兄猜一猜,她抱着的是什么东西?”
张残知道上官艾在故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好让自己从悲伤之中挣脱开来。
暗叹了一口气,他人的好意,拒绝的话是不识抬举!
“张某的感官又没有缺失,肯定嗅得到她抱着的,是一些药材。”
上官艾笑着点了点头:“那张兄知道,那些药材是用来做什么用的?”
张残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思索了一番:“应该是用来治病用的。”
上官艾呸了一声,气道:“这不是废话么!”
张残也扯动了一下嘴角,说道:“张某又不是郎中,除了治疗刀伤剑伤的药材外,其余的几乎一概不认识!更不用说仅嗅了几下,便从这复杂的气味上,断定出它们能治什么病了!”
上官艾哈哈一笑,靠近了张残,微笑着说:“上京城的某个达官权贵的千金,偷吃了禁果,却一不小心怀了孕,于是只能吩咐贴身的小婢,来偷偷买些安胎的草药。”
张残点了点头:“张某并不稀奇上官兄能够推算出这些东西,张某稀奇的是,上官兄怎么还对这些药材竟然熟悉到只是轻轻一嗅,便了解了它的功效是用来安胎的?”
上官艾摆了摆手:“张兄收起这个眼神吧!在下并没有祸害过任何姑娘,纯粹只是小时候的梦想罢了!在下当时一直励志想做一个悬壶济世的医生,所以才对药石分外有研究罢了!”
张残哦了一声,有些不以为然地说:“医者救了一辈子的人,临到关头不能动弹的时候,很可能还得假手他人为自己续命,张某总觉得这很讽刺。”
上官艾倒没有对张残的说法产生不快,只是有些惋惜地说:“更讽刺的,是在下从来没有救死扶伤过,反而用手中的长剑,取走了不少无辜的性命。”
这次轮到张残宽慰上官艾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牛羊只是想懒懒散散的啃着青草晒着太阳生活,但是为了果腹,人们不是照样磨刀霍霍么?有时候就是这样,你不去杀人,却总会有人在暗处图谋你的性命,没办法的事情!”
“哈哈!也是!”上官艾点了点头,又问道:“张兄小时候有什么梦想吗?想要成为怎样的人吗?”
有!有很多!
试问谁在幼年时候,没有过梦想,没有过渴望?
不过,“成为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张残已经再无可能。毕竟因为令然的事情,张残已经有了“背信弃义”的烙印。
而“成为笑傲群雄的绝世强者”,也因为令然这件事的影响,张残被废去了修为,以至于经脉枯萎了足有五年之久。
这黄金一般的五年岁月,也足以令张残丧失了成为绝世强者的资格。
微笑了一下,在上官艾询问的眼神中,张残淡然道:“谁还记得那些天真的想法?纵然记得,或许张某现在也觉得当时的异想天开,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