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还是摇了摇头,也握紧了凌菲的玉手:“现在最需要帮助的,是佛山城里,干千万万个大宋的军兵和江湖的同道,我们没那么多的闲工夫,还要为一个外人的生死去耗费心神。”
凌菲一把挣脱了张残的手,跺足气道:“那你去吧!我怕看见她,会忍不住因为同情就去抱她。”
张残笑了笑,拍着胸口道:“娘子放心!张某有义务为娘子的忍不住去代劳!”
这话气得凌菲抬起一脚,就踢在张残的腿上,疼得张残一阵了的趔趄。
“张公子,你惹凌姐姐生气啦?”洛瑾抿着嘴笑着问。
她一笑,帽子上流苏似得银饰,又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应和着她银铃一般的笑声,宛如天籁,令人莫名的平心静气。
“惹人生气是张某拿手的,不足为奇。”张残也笑了一声,随后他问道,“你们苗族的铸刀手法及工艺,真正掌握的人有多少?”
洛瑾疑惑地望着张残。虽不明白张残为何有此一问,但是还是答道:“整个部落里,真正掌握的,不足百人。”
张残心里不由就咯噔了一下。
看来他还是想得有些天真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这不足百人,同一时间全部消失了,会不会苗刀就会从此失传?”
洛瑾惊骇地捂着小嘴:“张公子何出此言?你要对那些老师父们动手吗?”
张残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只是张某恰巧知道有个了不起的高手,正想让苗刀绝迹人间。而且,他好像已经斩杀了不少的苗族工匠。”
“苗刀的打造工艺和手法,绝不会留下任何的文字记录!只是一辈辈的老师父口口相传罢了。并且,只有在这些老师父自觉命不久矣之时,才选中唯一的一个弟子传授。如果一时之间,这些老师父真的全都,全都...”
洛瑾不敢说下去,也是深吸了两口气后,才续道:“那么,我们的苗刀,真的有可能会失传。”
张残断然道:“洛瑾姑娘可有什么信物?我想去见一见阿里丹族长!”
自打张残第一次见到苗族勇士起,他就知道能正面的,整体性的对抗东瀛刀客的部落,一定非手持苗刀的苗人莫属!
如果苗刀失传,天下再无可以在整体上,全面压制住东瀛刀客的兵种了。
所以,他一定要提醒阿里丹。
不过,因为张残之前在苗人部落大杀一方,双方都杀红了眼。所以自己空口无凭的去见阿里丹,很有可能张残话都没说,就引来无数的刀剑了。
而且,不服全藏如果真的斩杀了不少的苗族铸刀工匠,那么现在苗人的部落一定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张残哪怕是想偷偷潜进去,恐怕难比登天。
硬闯?
张残还没嚣张到孤身一人,没有任何地形的掩护下,被苗族勇士包围了还能活命的自负。
因此,如果洛瑾有什么信物作为证明的话,就能省去张残的很多麻烦,就能让张残顺顺利利的见到阿里丹。
“没有!”洛瑾听了,却摇了摇头。
张残还不死心:“或许有什么特别意义的话,能让阿里丹族长,或者你的朋友听得懂也行?”
“也没有!”洛瑾两只粉拳攥得紧紧的,看样子也是真的在紧张她们“瑰宝”。
“一个也没有?什么悄悄话啦,情话啦,都可以的!这个时候就别有矜持什么了!”张残诧异和不解的望着洛瑾。
洛瑾却都快急哭了:“真的没有!我只和他莫说过情话!”
张残不禁摇头气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说你多好的花花年纪,不去广播裙下之臣,只把一颗心吊在一个人的身上,你不觉得活得很空虚吗?”
“啪”地一声,张残的后脑勺挨了凌菲一下。
张残赶忙讪讪一笑,随后又反应了过来,问着凌菲:“你们凌家,不是在这深山之中很有名声吗?要不到时候,你去报出字号,阿里丹再怎么提防刺客,应该至少会和你见上一面。”
凌菲也是摇了摇头,认真地说:“苗人擅长用蛊,蛊术的神秘,比之道术不逞多让,因此我们凌家的名号,在苗族的部落里,并无多少响亮之处。”
张残点了点头,又哦了一声:“没事,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去白族,找桑彩帮忙。”
凌菲此时正背对着洛瑾,她把两只眼珠子,朝着洛瑾那边动了一下,还把红彤彤的小嘴儿,也朝洛瑾那边努了一下。
张残自然知道她什么意思,不过还是摇了摇头。
洛瑾现在就是奇货可居。
试想一下,就算洛瑾不被祭旗,那么她也是一张保命的底牌。所以,反苗联盟如果实在到了山穷水尽的那一天,阿红姑娘只要把洛瑾毫发无损的送到阿里丹的手上,再凭着洛瑾本来就与阿红交好,情同姐妹,只要洛瑾再向阿里丹这么求求情,很有可能阿里丹就会放过阿红一命。
所以,根本不用想,阿红绝不会把洛瑾这个保命符给放走的。
“你走吧,我要和洛瑾姑娘说话。”
凌菲生气的不去看张残,反而拉着洛瑾,走向了一边。
“别这样好吗?”张残叹了一口气。
“我是女孩子,我可以任性的!”
凌菲就给张残留了这么一句话,然后真的就没再理会张残,反而和洛瑾走进了屋内。
“砰”地一声,还重重地把门给关上了。
张残真的是无可奈何,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劝凌菲。
同情对手,那不是什么善良的表现。好吧,就算真的是善良的表现,但是也要看这种善良,处在什么样的时机里。
乱世之中,善良不是用来歌颂和赞美的,而是被用来践踏和利用的。
他很想向凌菲说清楚这些,但是他没有。
因为肮脏黑暗的那一面,张残已经见过了太多,他不想让凌菲也见到这些。
再者,劝了也白劝,道理也白讲。因为凌菲已经说她是在任性了,那么任张残扯出个天花乱坠来,也是一点用也没有。
提了提神,张残迈步朝阿红姑娘的住所走去。
问了问,阿红姑娘正在和拖那商量着什么事情,张残便笑着制止了那个傣族勇士的通报,伫立在门口,慢慢的等候。
夕阳西下,这几乎每天都能见到的场景,此时张残却因为心绪的消沉,反而生出了一丝惆怅:整个大宋,是不是也会随着这西下的夕阳一般,彻底的成为人们眼中,最后一丝悲壮并挣扎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