靛青色的长袍一直拖曳到地上,重阙的脸裹在华贵长袍中,更显苍白,长发如墨色的瀑布倾洒下来,与地上纯青的地毯对比鲜明。
育沛恍惚中忆起,那时重阙肩披华裳,手持玉樽,歪在这张榻上静静地看着一本书,他抬眼看过来,那时的育沛便觉得人间春色尽绽,也比不上他一个浅笑。
原本以为他伤她至深,就算他真的死在他面前也不会有所波动,可如今亲眼得见此景,育沛却像定住了一般。
“帝君,怎会如此......”,上次在阎浮界竟重伤至此?
“宁神司明知故问?”床榻旁一个面色同样苍白的仙童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言语讽刺,却是杜微。
杜渐快补上去扶住几欲摔倒的杜微,带着哭腔,“哥哥快去休息吧,这样下去,你会比帝君先......”杜渐泣不成声。
杜微一只手指颤巍巍地指着育沛,又咳出一口鲜血,他手臂上的焦黑竟开始腐烂,肌肤纹理中都是渗透进去的丝丝黑色,被煙鸿刀劈中,其实是生不如死。
“帝君在阎浮界取煙鸿刀不成,天帝降旨劈了帝君整整三道雷刑,帝君昏睡了七天七夜,哪只他醒来就要阿渐去要了老君的丹药,我若知道吃下那丹药会让帝君如此,便是拼了这千年的修为也会阻止帝君。”杜微说了这些话,嘴角的血又丝丝的流下来。
丹药?
“是溯回丹。”榻上重阙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沛儿,过来。”
他向着育沛招招手,仿佛这一招手就耗费了他极大的力气,“怎么了沛儿,养在本君座下那些日子,你也都忘却了吗?”
育沛心中大震,溯回丹,服下之人会如走马观花一般回忆起所有的往事,遗忘在岁月长河中的想忆起的不想忆起的都会浮现眼前。但是服下溯回丹的人无异于在自毁元神,只有在生命弥留之际,生前种种才会一一浮现。
重阙他,都记起来了。
育沛挪动脚步,在塌旁伏身。记起来又如何,遗忘了又怎样,她与重阙的缘分都止于九千年前她落入山底的那一天。
“沛儿。”重阙抬起的手想要抚摸育沛的脸,却被育沛躲过。
“帝君,育沛由命格神君引来,不知帝君所为何事?”育沛道。
杜微在旁见育沛冷淡至此又要站起,杜渐忙扶着他走出了朱阁,回他们的房间休养。
一时间,朱阁之内只剩下他二人,就像很久以前一样。
“呵。”重阙相似轻笑了一声,“沛儿,你终究还是恨我。恨我为了玉衡,舍了你。”
“育沛不敢,育沛从初具灵识道幻化人形都靠帝君悉心提点,当初恩情,在流离之地自毁半身,俱已报还。”育沛一口气说完,反倒觉得轻松。
重阙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他口中喃喃道,“可惜当初以你半身加上我半生修为,依旧没有救回玉衡。”
是了,当日的流离之地,玉衡仙子自碎神魂,与定成王第七子垂烬双双殉情。世人皆道是玉衡仙子牺牲小我与魔族孽障同归于尽,哪里想得到却是九重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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