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漾斩钉截铁,气势惊人,“这鹿妖原是我药谷的妖奴,要不是有祥瑞之名,被我主看重几分,你以为我会与你多费唇舌?你杀了她,我们必不会放过你,你放了她,我们却可以留你性命,说吧,你的命还是她的命,你自己选!”
他的身边,一只翼兽心中嘀咕:这个医师什么时候成了将军了?
另一只翼兽已经耐不住叫道:“医师,和它说那么多做什么?它不放更好,拖着这么一个累赘,我们杀起来还更方便呢!至于祥瑞不祥瑞的,我们少主没那么死心眼!”
月漾没有理他,只直直地盯着羽人,“如何?”
羽人眼珠骨碌碌乱转,忽而眯眼笑道:“我还是不能相信你,除非你和她交换,做我的人质,等我逃到海边安全了再放了你。”
话音未落,旁边的翼兽已经忍不住骂道:“我呸!你这个不知死活的鸟人,你休想——”
月漾止住他,目光如箭,直视羽人,“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羽人痞道:“我害你有什么好处?费时费力,说不定连逃都来不及逃,你们的人肯定不会放过我,我傻了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月漾点头,“有理。”略略一顿,“既如此,本将军就暂时委屈一下自己做你的人质好了。”
羽人的面上闪过一丝狂喜。
翼兽在旁急道:“医师!”
月漾:“照顾好白鹿。”
说罢头也不回地向羽人飘去,流瞳努力挣扎着,从破碎的喉咙中挤出一丝嘶哑的声音,“月漾,别做傻事!”
月漾:“闭嘴!为什么不好好待在石室,这些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流瞳的目中立刻起了一层薄泪。
她嘴唇微颤,还待再说,羽人突然将她抛向翼兽,而后飞快地制住月漾,向后退去。
翼兽手忙脚乱地接住她,羽人已经押着月漾向来路飞去。
月漾淡淡,“你不是去海边。”
羽人得意,“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展翅疾掠。
巢居上空,邛泽的包围圈越收越小,与羽人女王一场激战,双方各自带伤,他手握月刃,银发染血,周身的气流激得长发飞起,衣袂猎猎。整个人如来自地狱的浴血修罗,冷酷之极,妖异之极,俊美之极。
他一步步逼近,羽人一步步后退。
平日里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羽人女王此时一身狼狈,她身边只剩下三个侍卫,素来精心保养、珍爱至极的羽衣被邛泽的月刃砍得七零八落,活像一只秃尾巴鸡,散乱的头发混合着血粘在脸上,眼神嗜血尖锐,不用化妆,出镜即为疯妇。
四个羽人背对背围成一圈,警惕地盯着四周,气氛紧绷,一触即发。
就在此时,押着月漾的羽人飞至,大声疾呼,“银狼族的妖听着,你们的大将军在我手中,想要他活命,现在全部后退!”
说话间,手抓月漾为盾牌,挡在羽人女王面前。
邛泽面色一变,羽人女王大声赞赏,“好儿郎,本王没有看错你!”
该羽人受到鼓舞,胆气愈壮,冲着邛泽喊:“后退,否则我先结果了他!”
横在月漾颈前的刀又逼近几分。
邛泽目光如海,言语缓缓,“放开他,留你全尸。”
羽人面色大变,月漾道:“少主,属下追随你数百年,从来言听计从,忠心不二,少主可不能不顾属下的性命啊!”
邛泽目光微动。
月漾道:“少主想想,自属下追随少主以来,可曾做过一件背弃少主、让少主失望的事?属下与少主,是主从,亦是朋友,一直相互信任,请看在这样的情分上,让路吧。”
邛泽:“月漾!”
月漾目光莹润,平静道:“请少主成全。”
邛泽慢慢举起一只手,如举起千钧重物,目光微湿,“让路!”
包围羽人的妖向两旁散开,向后退却。
羽人押着月漾迅速撤离。
夜色幽深,暮霭重重,羽人身上带伤,还拖着一个妖质,所以飞行速度并不快。
两团绿莹莹的光忠实地浮在月漾肩上。
莫名的清香在空中四散,邛泽带人远远地跟着,既不离开,也不靠近。
羽人咒骂出声,加快飞行速度。
香味愈来愈浓,如凝成实质,羽人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其中一个道:“咦,什么味这么香?”
其他羽人也四下嗅。
只在瞬息之间,月漾突然发难,猛地挣脱羽人的束缚,几条藤蔓同时飞起,把几个人紧紧地捆缚在一起。
因为之前表现太过顺从,甚至还说服银狼让道,且又在飞行之中,所以羽人对他并没有特别防范。
猝然之间被捆个正着,羽人开始尖啸、挣扎,然后,熊熊火光冲天而起,把所有的人,连同月漾在内,淹没在大火之中。
黑魆魆的天空被映得通红,惊惶绝望的尖叫嘶嚎响彻云霄,大火吞噬着祭品的衣服、肌肤、躯体,闪过所有来者的面孔,震惊,悲伤,眼中含泪,不敢置信。
熊熊烈火中,唯有月漾的面容,宁和平静,不惊不怒,不喜不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