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立即拽住男人的袖子撒娇,“瞳儿想要漂亮的红珊瑚......”
男人抚了抚她的头发,“好。”
后来,男人到很深很深的海底给她采集了一株红艳艳的珊瑚,珊瑚的每一枝上都巧妙地雕刻上一个小女孩儿,形态各异,憨态可掬,可爱之极。尤其是,珊瑚上施了一种特别的法咒,如灯一般,只要她靠近,便会亮起,流光四溢......母亲说,为了这株珊瑚,父亲还和守护珊瑚的妖蛟狠狠打了一仗......
心因为回忆而微微潮润,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心底深处氤氲的浓郁感情,她想,其他的哪怕她什么都不做,也必须要做成这一件事,不管是为了女孩还是为了自己,她都必须探听出记忆中父母的下落......
她把自己所知的信息在脑海中梳理了一下。
父母是被一群白发人带走的......
邛泽是银狼,他的父亲曾是“太子殿下”,还可以娶红狼族的公主......
邛泽因为有一半人类血统而遭受歧视......
邛泽是长子......
屡屡遭人陷害......
他被称为少主......
那他的父亲是......一个令人心惊的答案隐隐浮出水面,那觊觎秘境之匙掳走父母的白发人和他父亲是什么关系?
是的,她想,她留在这里,果然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夜色深沉,无星无月。
她蜷缩在榻上,闭目凝神,第一次主动走进邛泽的梦境。
在她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学会了,不再被动地出入梦境。
周围是一片茫茫虚无,没有声音,没有光芒,没有轮廓,就连脚下的地面,也没有应有的质感,如包裹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中。
她茫然四顾,开始无措,脑海中凭空浮起一个怪诞的念头:不会是邛泽压根就没有做梦吧?
可如果没做梦的话自己这又在哪里?
她试探着呼喊邛泽的名字,在四面八方渺无人烟地方,她的呼喊也仿佛被无限地放大扭曲,声声震荡到她的耳中,激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
她开始惊惶,想要离开,却在此时,迷雾消散,阳光升起,一丛丛繁花迎风盛开,鸟儿在枝头啾啾鸣唱。
她惊奇地发现,她在一座山上。
正左右顾盼间,一个人影突然从背后抱住她,头埋在她的颈间,激动地喃喃:“姐姐,是你,真的是你。“
她顿时僵住,僵着身子慢慢地转过来,不自然地微笑,“邛泽。“
此时的邛泽已是十七八岁的模样,见到她是难以自已地兴奋,伸手拉着她,让她参观自己所住的地方。
说是拉,其实是十指交握,掌心相扣,她挣了两下,没有挣开,被她拖着往前走,身体如突发了半身不遂之状。
这是一座灵气并不丰沛的山脉,却也草木葱茏,鸟兽俱全,因为处于魔境与人间的边界地,与魔都相隔万里,所以被视为荒凉之地。
青年脸上满是喜悦的光彩,看着她的目光情意脉脉,“姐姐能来看我,小泽真的欢喜极了,小泽日思夜想都在想念姐姐,还有姐姐对我说的话。“
流瞳有点无法直视他的目光,她微微侧过脸,问道:“你在这里怎么样?“
青年拉着她的双手,目光璨若星辰,“我按照姐姐的话一边修炼学习,一边暗中寻访高人。
想不到,竟真的寻到了一个。
那人是个道士,早年曾拜一个和尚为师,学习阴阳术数,唔,他们所谓的阴阳术数内容很是庞杂,包括算卦、占卜、天文地理、权谋机断等等。据说身怀此学的人往往有吞食天地之志、改朝换代之谋。
道士学成后常常游走于达官贵人间,希望能找机会一展平生抱负,惜乎未能如愿。一直蹉跎到七十来岁,便蜗居在山上的一处道观里,偶尔为人占占卜。
我是听说了他占卜的名声才去探访的。
谁知一谈之下,甚是惊心,此人不过七十岁之龄,但学问之广,见识之深,实在是我生平未见。
我把自己的处境化名说给他,他不过只言片语便直击要害,并为我点明出路。
拨开云雾见明月,我想,我终于明白姐姐对我说的话了。”
他的眉宇间流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采,如面对万里河山挥斥方遒,“我有意把他收为麾下,可惜他年老体弱,连走路也已困难,人类那副皮囊,委实太不经用了。
后来,我捉了一只小花精取了内丹给他服用,先慢慢延续他的寿命,等时间到了,我想,再向他表露身份,正式请他到我身边。”
流瞳听着,只默默点头而已。
青年把她拉到自己的蜗居,望着她道:“我在人间行走时,曾看到有丈夫给妻子做点心,妻子吃后非常开心,我也学着做了几样。姐姐等着,我做给你吃。”
青年眼角眉梢的深情爱意,浓郁得几乎要流淌出来,她如坐针毡,终于无法再安然面对他,趁他出门的时候,匆匆离开。
离开梦境之前,还听到青年一声声惊惶急切的呼唤,像一把刀,猝不及防地扎到她的胸口。
她几乎是逃跑般逃出梦境。
是内疚或是别的什么,她说不清,她的眼睛有点酸涩,胸口有一瞬的疼痛窒息,她想,这是她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进入他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