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十多天前自己的父亲带着两个哥哥出海后,鲁花就一直在伯父的船上住着,等着父亲驾船回家,好接她回去。(品#书……网)!
疍户常年在海上打渔和生活,对于海是又熟悉又陌生,说起来哪里有什么鱼,哪里有淡水补充他们很清楚,但是路上会不会遇上风暴却是标准的听天由命。他们除了拜祭妈祖娘娘之外,就只能把这些对气候的不可把握性和生活中的某些没道理的细节结合起来——例如现在鲁花的伯父正在唠唠叨叨的那样,“当时就说了不要鲁至出去的,那天我去接他家妹子过来的时候,正看到她坐在船头。”说着还用筷子指了指一旁跪着的鲁花,“船头是女人能呆的地方吗?女人就是祸水!如果让女人在船头坐了一下,肯定就要倒大霉的!当时我就跟鲁至说了的!”说着又一副“老子说是就是”的表情。“咱们疍家人平日里女人都不能上船的!她竟然还敢坐在船头!这不?鲁至这都十多天没回来了,肯定是船在海上出了事!”
“唉呀,算啦,起来吧,”伯母毕竟是个女人,心肠还是有点软,走过去就想要把鲁花拉起来,鲁花看到可以起来了,连忙就想起身,却不料伯父一个酒杯砸了过来,满脸通红地冲着这边就大声吼道,“你干什么?这是个祸根!我就是要让她跪着!不好好给我跪着,今天就别想吃饭!她家那个爹还欠着我一副渔网,这都五六天没晒网了,肯定都坏了,就算还回来也不要了。”说着又朝着老婆指指点点道,“我说你就是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的,这天下原本什么事情都是好事的,就是你们这些女人搞出来的坏事!今天她还就得给我跪着,如果站起来我打断她的腿!”
鲁花吓得不知所措,连忙跪好,低垂着脑袋不敢看喝酒已经喝得面红耳赤的伯父。“鲁至那个没用的东西,老爹生了我们六个,现在老大老三老六都已经死在海里了,当年父亲把船传给他的时候我就说过,还不如把船给我,让他给我干活,可是老爹就是不肯,偏要让他继承那条船,现在好了,那条船还是爷爷那时候传下来了,听说船里面还藏着海图。就靠着海图,鲁至那家伙才当了好几次领海人,那种只要看海图不要干活的事情谁不会做啊?海图要是给了我,我肯定要做得更好!偏偏给了这个老五!这下连人带船一起都死在海里了,海图也没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直接从他那里先抢过来。”
“唉呀!你就少说两句吧!”女人有些无奈地挥了挥手说道,“你是老二,现在老大也没了,你们六兄弟现在也只剩下了三个,花儿现在没了爹,你还这样对她,这多可怜啊!让她起来吧!”
“你再敢过去!我把你的腿也打断了!”男人忽然重重地在桌上狠狠拍了一下,“让她多跪会儿,这是杀杀她的阴煞,这孩子煞气重,克死了她亲妈不说,现在又克死了她亲爹,不让她跪个几天,早晚要把我们家也给克死!”说完了他在桌上眯着眼睛找了找,“我的酒杯呢?我的酒杯给弄到哪儿去了?”
女人叹了口气,走到一旁捡起刚才被男人丢出去的酒杯放回到桌子上,“少喝点酒吧,咱们今天打来的鱼也就卖了六十文,你沽酒就用了五十文,这么喝下去早晚要给喝穷。”
随着“啪”的一声,女人惊异地望着男人,双手捂着一侧脸庞,“你打我?”
“打你怎么了?都说了女人不能随便上船,你今天给我跑船头去了,所以今天没打到什么鱼,都是你的错!你不说也就算了,”男人气急败坏地指着女人大声吼道,“你也给我跪到一边去!今天这事情你没给我跪好我今天就要打断你的腿!”
“这事怎么怪我了?你自己起锚起不上来叫我来帮忙的,我说让邻船的老王过来,你还偏说不要,就要我,好家伙!现在就怪我了!要跪你自己跪!”
“一说让你做事你就叫邻船老王,你是我老婆啊!我不叫你做事叫老王过来算什么?你要是不做事,我娶你干什么?你现在每天都跟那个老王眉来眼去的,当我是死的啊?我都看到了的!不要跟我耍心眼,老子什么都看得到!”
“好了好了!让侄女起来吧!她现在没爹没娘的,你个亲二伯也这样对她,”女人的话再次被打断,“你不要再让她起来!明天我就去找个人牙,把她卖给大户当丫环!卖的钱也好给我补贴一张渔网。”
女人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你还是不是人啊?把亲侄女给卖掉?你怎么做得出来?”
“做得出来又如何?”男人洋洋得意地说道,“她爹妈都死掉了,现在我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找人牙卖掉还是好的,要不就买到妓院去,还能卖得更多的钱呢。”
“咚”的一声响,船舱里三人的目光同时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舱门口竟然站着一个人,此时外面天已经黑了,船舱里亮着昏惨惨的油灯,照不清楚来人的脸庞。这人顺着一路走进来,灯光渐渐映照在他的脸庞上。
船舱里的三个人一起叫出声来,不过不同的是男人和女人的叫声中充满了惊恐,而孩子的叫声中充满了喜悦,“爹爹?”“鲁至?”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是啊,我就是!”鲁至走到自己的哥哥面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望着他说道,“自从大哥死后,我就一直把你当成大哥,平日里你喜欢喝酒,都是我每天打酒过来给你喝,你每天都不愿意去打渔,我就去打渔,咱们两家一起分。你去赌钱,把老婆都输了,是我给你把老婆赎回来的?这条船,里面起码有一半是我帮你弄来的。而你!”即便是在昏暗的船舱里,屋内的人也能看到鲁至的脸上正在变得通红,“我女儿在你这里寄放了十几天,你就想着要把我女儿卖到妓院里去?”
“我的船是为什么坏的?”鲁至眼睛都有些发红了,他冲着二哥几乎是吼了起来,“修船师傅跟我说过,那样的坏法只有人才能弄坏,海上行船是不可能弄坏的!我之前还一直没想明白是为何,但是刚才听你酒后吐真言,你竟然因为羡慕父亲留给我的海图而破坏了我的船?”
说着鲁至从身上掏出一块布摔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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