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说明弓手营的目标是谁,之前弓手营就站在督战营的后面,看着督战营把一排排的弩箭射进了自己人的阵列里,现在那群自己人都跪在地上等死,一听到放箭的命令,想当然地就觉得是要向那群“自己人”发射,于是乎随着一阵弓弦的崩响,数百支箭带着啸叫声落到了那群掺杂在刀斧手、督战队、弓箭手和旗手的人群中间。这些人原本就已经丧失了斗志,此刻再遭到箭矢的覆盖射击,当下又倒下了一大片人,很快就完全被那群炮灰们所彻底“淹没”了。
“妈的!就是一群傻子啊!”王自用破口大骂,但是他骂也没有用了,那群溃兵现在已经基本上损失殆尽,面对自己督战队的几乎只剩下了炮灰们了。
“怎么办?”“杀不杀?”“他们还有好多人啊!”“我们接下来干什么?”随着这批溃军被斩杀殆尽,炮灰们眼前忽然一空,才发现百多步外是严整的一支军队,这支军队穿的都是整齐的衣甲,手中的武器闪着寒光,让他们觉得不寒而栗。之前杀戮的凶性与复仇的狂喜此刻也随着溃军的死亡而远去,眼前的那支严整的军队给他们带来了无限的压抑感。
“他们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几千都杀了,这几百算什么?”“没错!”“就是!杀上去!”炮灰们中发出了这样的喊声,他们相互壮着胆,有人试着朝阵线前进了几步,对方没有动,旁边的人也跟着前进了几步,双方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气氛。
“别怕死!他们没啥可怕的!”“就是!上去把他们都杀了!抢他们的衣服!”有几个依旧还在瑟瑟发抖的炮灰们大声吼了起来,他们身后还有大量的炮灰们在尸体上翻找和剥掉衣服鞋子,或者用刀收割着装死的或者还没死透的乱军,把他们身上的财物搜出来,而喊话的那几个则是因为刚才动作太慢了,导致还没有剥下足够的衣裳来穿,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怂恿大家一起上,去给自己弄点衣服鞋子来穿。
挟着刚才胜利的劲头,不少炮灰们也来了劲,毕竟刚才打了一场翻身仗,自己身上穿的暖了不少,而且又有了武器,当然就来了劲,听到了呼声,不少人便大吼一声,举着武器冲了上去,却丝毫没有看到他们的位置早就已经离开了城墙上步枪的有效射程。
其实炮灰们自己的杀伤力是有限的,并且因为冻伤和长期的营养不良,他们原本是没有办法对抗那么多乱军的,他们取胜的唯一原因就是来自城墙上的步枪火力支援。不过可惜的是他们中间并没有人注意到这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杀伤力输出实际上是渣渣,此刻更因为兴奋地“宜将剩勇追穷寇”,远远地跑出了步枪的射程,几乎已经靠近到了王自用大军的大营去了。
“放箭!放箭!”王自用有些懊恼地吼出了命令,弓箭手们现在没有迟疑,直接对准了那群炮灰,纷纷射出了致命的箭矢。但是现在开始发动攻击的还是仅限于弓箭手,督战营的步兵们与弩手并没有前进,只是依旧站在原地等待着命令。
随着乱箭袭来,炮灰们这下体会到了之前那些溃军们的恐惧,他们聚集得非常紧密,此刻连躲闪的地方都没有,不少人还因为想要躲避撞在一起倒在地上。“哎呀!”“救命!”一类的呼救声此起彼伏,但是这群炮灰已经是见过血了的,这点伤亡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震慑,更多的人只是闷着头提着武器向着督战队的横列冲了上去。
“嗖嗖嗖”随着一阵连续不断的啸叫声,从督战队的队列中忽然射出许多的箭矢,这些箭矢不同于弓手射出来的,威力更加强大和准确,冲在最前面的那群勇猛的炮灰们此刻一个个仰面八叉被射倒了几十人。如此有效率的杀伤让他们之前已经被压抑的惊恐在心底重新又升了起来,不少人已经开始减慢脚下奔跑的速度,更别提刚才持续长时间的战斗,炮灰们中很多人已经没有了力气,很多人就这么一松劲晕了过去倒在了雪地里。
晕倒的人样子乍看上去和被射死的人没什么区别,身上的衣服又大多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遍布血迹,周边的人仓皇之下根本看不出来到底是不是死了,误认为刚才这番射击杀死了如此之多的人,不由得一个个腿脚发软,纷纷扭头就跑,而这一跑,就带动了身边的炮灰,这顿时就做鸟兽散,向着太平城的方向跑来。
徐伟此刻脸上露出了冷笑,高举起右手,大声喝令道,“所有步枪手,准备!”
“你这是干什么?”郑芝虎不由得连忙拉住了他大声问道,“你要打死他们?”
“是的,”徐伟点了点头,“这群人已经失陷于贼,刚刚又见了血,如若我们不杀他们,他们就会逃走加入其他的匪帮,继续为害。”
“把他们放进城来就是了!”郑芝虎连忙说道,“我们把他们关起来,免得他们跑出去为害就行。”
“你有这么粮食来喂饱他们吗?”徐伟指着城外的炮灰们问道,“他们原本就是被送来送死的,我们现在不过还是在做一开始就应该要做的事情,只是晚了点而已。这些人已经见过血了,如果放进城来,保不得会在城内烧杀抢掠,你还嫌事情不够多吗?”说着徐伟又一次举起了手。
郑家军的士兵们听到了命令,不由得都有些狐疑地望着徐伟和郑芝虎,但是却没有人敢说话,都盯着徐伟那高高举着的手。
郑芝虎叹了一口气,他的确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徒劳地看着徐伟的那只手重重地向下一挥,接着就听到了密集的步枪射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