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宇文傛会不能接受,同我争执,可是他没有,他静静听完这些事,当然,我没有提及余碧晨,宇文棠说的对,有些人,还是留给可以收拾她的人吧。
许久的沉默,“你不信我吗?”
“不,因为信你,才无言以对。”宇文傛宽厚笑道,“我的母亲,我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如果没有这些杀伐决断,她不会做到今日的位子,也不会有我的今天。”
他撩袍起身,“你今天说的话,我都记下,但是从今天起,不要再对任何人说起,贾玥的死,我会好好料理,你好好养伤就好。”
我目送他离开,步伐依旧坚定,却少了太多豪迈。
我不懂得,点破他母亲的罪孽,与他而言是多么残忍的事。他是踏着这些罪孽站在太子位上的,他不得不的享受这些罪孽带给自己的权势荣华,可是也不得不为这些罪孽买单,陷入无尽的自责和苦难中,这个一直光鲜亮丽活在我身边的男人,何尝不是又一个牺牲品?
可是我们哪一个,不是这宫廷争斗的牺牲品。
这个冬天的雪势不断,一场又一场的飘洒,我拄着拐杖在殿门前看着贾玥的棺木出殡,一重又一重的白幡,看着她踏着这白雪离开,永远的离开我的人生。
我莫名的哭了。
也许为她,也许为我。
“主子如今越来越沉默了,以往冬日里,有这样大的雪,主子乐的连殿门都不入的,两只手总是冻得通红,也还是在雪地里打滚的。”一天换过药,柔亦这样说。
我望着殿外满地白漫漫的积雪,没有我去使坏,如今连足迹都少有,“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也不该做那么幼稚的事了。”
“主子不是说,就算到了八十岁,春天也一定要放纸鸢,夏日里也一定要游湖剥莲蓬,秋日里定要纵马驰骋,冬天也绝对不能辜负这雪花的,怎么才十六岁,就什么精力也没有了?”
我曾说过这样的话吗?
我忘记了,也许那时候,天还是很蓝,我还是很悠闲,没有一丝争斗,我也没有如今这样深深的伤感。我无奈笑笑,“只是说说罢了,也过了一定要说到做到的年纪了。”
指尖终于戴上护甲,发髻也终于换成了飞天髻,我望着镜中珠光宝气的自己发愣,不觉得这样有多美,反而那金色衬得整个脸都泛黄,没来由的显的老气,可是姑姑说,我已经不再年轻了。
这一年又要过去了,我摸着新送来除夕夜宴的宫裙发愣,好看的凤穿牡丹的图案,金线丝丝密密的缀上许多珍珠珊瑚,日光下闪闪发亮,真的好好看。
一年前,我还架不起这样的衣裳,可是现在,穿起来有模有样。
一年前,刘美人还在,贾玥还是咄咄逼人,没有娇滴滴的余碧晨,芙湘殿里也没有小路子,宇文泰还会送我玩许多的炮仗,栀浅也能带给我许多的粘糕和粘糖,可是现在,他们都成亲了。
日子过得好快,飞快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