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成卓远为此烦躁了好一阵子,他自诩是淡然笃定之人,但却也有这样不安焦躁的时候,以往这个时候,他尝尝是去初雪殿,看慕容微雪静静地烹茶看书,心便也跟着静了下来。
再者便就是叫来周瑾,一番秉烛夜谈,周瑾永远都会说出最中肯的意见,时常一针见血,让成卓远颇为难堪,但是成卓远却最是喜欢这样的周瑾。
只是那段时日,成卓远却并不喜欢待在初雪殿,倒不是慕容微雪做错了事儿,只是他见不得那桌上摆着的黄灿灿的枇杷,偏偏慕容微雪还爱吃得紧,成卓远瞧着自然有些胸闷。
只是周瑾也并不在京师,成卓远因此颇有些焦躁。
是时候该把周瑾召回来了,只是固原那个地方,瞧着无足轻重,但却是承转启合的关键,除了周瑾,他谁都信不过。
所以是时候要启用新人了。
比如说这个秦风扬,如果他不是曹楚仁的人,成卓远自是一定不会放过。
但偏偏他就是。
成卓远因此上了火,虽然并不严重,却也一直这样慢吞吞地熬到了这时候还没好,太医院日日三趟送来汤药,他懒得得喝,陈巧云亲手熬制的枇杷膏,他看着就烦,连带着连慈瑞宫他都许久不去了。
慕容微雪担心了许久,日日变着花的朝御书房端茶送水,冰糖雪梨、川贝金银花、竹叶莲心……
成卓远日日口中都泛着涩,但却也都乖乖喝了,那是女儿家的一番心意,他如何不知?
有几次早朝的时候,成卓远瞧着慕容肃一脸神采奕奕,便就有些难以抑制地咬牙启齿,那是他的岳父大人,却更是掐着他咽喉的死敌。
他不是不是慕容肃私底下曾与秦风扬见过面,他更加知道,曹楚仁和慕容肃都是他的肉中刺,而在合适的时候,他即便是剜肉也要将他们杀个赶紧利落。
只是那剜下来的肉……
成卓远瞧着慕容微雪的睡颜,心里面“霍霍”的疼,伸手将这睡梦中的女子拥入怀中。
……
悲心不堪与人语,月色惨淡伤愁绪。
枇杷暗把浮香送,还把离思共记取。
……
成卓远一口口抿着那苦涩的枇杷茶,想着昨晚上的那首《和破荷》,心里面堵得厉害。
“万岁爷,一会儿您去哪儿用晚膳?奴才现在就去通传。”赵如海恭恭敬敬问道。
“兰亭殿,”成卓远将茶水一饮而尽,沉声道,“兰妃的伤可大好了?”
“是,兰妃娘娘的身子已然大好了半月有余了,”赵如海一听成卓远要去兰亭殿,少不得有些惊诧,成卓远自从那日清晨去过一趟兰亭殿,赏了赵兰儿几盆西陲长欢,便就再未提起赵兰儿,不知怎的,今日成卓远竟有兴致去兰亭殿,赵如海当下又道,“那奴才现在就去通传了。”
成卓远挥了挥手,赵如海躬身退下。
成卓远走到龙案前,白皙的手指缓缓拿起案上的书信,今日一早到的边关机要。
不出意料,慕容南风了结了赵志胜,同时也要了陶不凡的半条命,眼瞅着赵氏一族和陶氏一族都要分崩离析了,这虽然都在成卓远的意料之内,但却也有让他出乎意料的地方。
比如说,慕容南风奏请,慕容王府二十万大军戍守恰克图。
这慕容南风显然是比慕容肃更加厉害难缠的角色,若他答允,那么从今后起慕容王府的势力便就涉及到了边关,若是他不答允,那二十万大军一旦返回京师,必定给朝廷带来不小的压力,更何况,慕容肃和曹楚仁已然开始勾勾搭搭,他们都是经历了前朝皇太子逼宫谋反之乱的,而且他们也更具野心和实力。
所以呢,慕容南风这一步棋走得极为精妙。
所以呢,在这一切尘埃落定之前,赵氏一族和陶氏一族暂时还不能亡。
不对,是赵兰儿和陶惠颜还不能亡。
尤其是赵兰儿。
前朝所有的风雨动荡,必须在后宫找到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