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蔓荷被反绑双手跪在楼阁满铺的地毯上,心虚地看一眼同跪身旁的慕容小迟,又见他仿若无事的笑容,心情低落地与他小声道:“都怪我不好,今日要是死了,我下辈子投胎给你还债去。”
“怎么个还债法?”他倒是一脸自得其乐的模样,看到萨沁睥睨过来也不慌张,甚至还与这个老男人耸起半边眉毛。
萨沁哼一声,不开心地质问:“你们两个小贼行骗到我的头上来,可曾想过后果?”
“什么后果,爷你说?”慕容小迟不怕死地回应,让姬蔓荷手心里都要泌出冷汗。
“好你个小贼,胆子倒是不小。”萨沁多皱褶的眼皮眯起来,咬牙哼哼着狠话就要撸起袖子站起来教训他,但小厮这时匆匆跑来,通报道:“萨爷萨爷,韶三爷来了!”
姬蔓荷一听,眸光忽闪而过,立马抬起刚才低垂的头,目光钉在萨沁身上,恨不得随他一起回楼里去见见那个男人。
两人在楼阁上跪了许久,等得她腹中饥饿难耐,口舌也干燥无比,终于有人带着一帮小厮跑来,指挥起现场:“快,把这个女人抬走,这男的关起来。”
如她所料,自己确实是被带到韶正仪面前来了。
相见的房间开在鹿儿庄对面的香源乡,这个窑子仍旧很暧昧,一如从前她来过的那般,到处是春波泛滥,笑语莺歌靡靡不休。
还是四楼那房里,曾经她被他硬是抱到镜子前看一眼羞人姿态的艳事发生地。
只是如今,一个已穿上当朝监察御史的官服,一个落魄成了满脸泥渍的通缉要犯。
姬蔓荷垂头跪地,不敢看他,余光只能瞥见在她面前的锦绣衣袍与鞋子。
鞋子动了动,往前还未踏全一步就立马改了方向往回走。
一阵珠帘哗啦声响起,而后听他在里边闷闷地召唤:“进来。”
姬蔓荷抬头,看到还未停下摇摆的水晶帘子折射如梦如幻的光芒,恍惚间分不清现时自己是不是身处梦境。
“给我进来。”
他不耐烦地发脾气,又低沉地念叨一句。
她只好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干泥,撩开帘子,灰溜溜地进去。
里屋的窗户关着又没有点灯,所以环境很昏暗,姬蔓荷看不大清楚周围的情况,只能模模糊糊地感知到一个人影立在面前,二话不说,又给他跪下来。
她不知道此刻自己应该讲什么,在两人都沉默许久之后,姬蔓荷还是决定先开口:“三爷饶命。”
黑暗里响起他不屑的笑声:“我凭什么饶了你?”
姬蔓荷不敢说看在旧情人的份上,不想说看在死去孩子的份上,可是发现除却这些之外就没有任何理由,让他以高官的身份放过一个朝廷钦犯。
“不饶我,我只有死路一条,与其这样,我倒是想拉三爷一起上路。”
韶正仪听此渐渐从夜色里走出来,外屋的灯火如波澜荡漾在他身上,衬托得他从未这般光彩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