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因为就在他一路走来之际,似乎这里的每一个地方他都极为熟悉,似乎是来过这里,但却一直不能有清晰的记忆。而当他每走一步,尤其是在耗费了大量的精力破开一处阻碍的时候,他总是会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就好像是打开了一扇扇原本属于自己,但却因为一种未知的原因向自己关闭了的宝库的大门,那里边所有的事物都显得是那么亲切,他也来越觉得,也许自己原本就属于这里,更也许,自己原本就是这里的王!
这样的一种感觉让他愈发难以止住自己的脚步,此时的孔明已经完全不需要那种神秘力量的推动,因为随着他深入的步伐,这个世界里几乎可以称得上无穷无尽的五行元气夹带着大量的神秘讯息冲击、进入、淬炼着他的身体,使得他的元神急剧凝练,更使得他的力量闪电般飙升。
那些神秘的阻碍已经逐渐不再成为阻碍,前方,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一片通途。
急速的下坠。
一股炙人的热力蓦地传来,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一望无垠的火红色火焰,而在这些火焰下面,则是一片流动的、散发着无穷热力的流火岩浆!
一阵剧烈的灼痛感使得孔明不得不停了下来。他踟蹰着,犹豫着,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继续前闯,还是该就此后退?
火焰升腾中,就在孔明稍一犹豫的一刹那间,突见那无边的火海中刮起了一阵诡异的旋风,这股旋风带着飘飞的火焰稍一旋转,竟然在眨眼间幻化成为了一位羽衣星冠的中年道者,正手捻须髯,向着他微微而笑!
只见那人伸手在火海中轻轻一拂,一股炽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孔明只觉得周身一阵难忍的灼热,随之又是一阵舒适得让他只想叹息的清凉。
他急忙低头自视,却发觉就在这一瞬间,自己这一路走来一直让他心中有些不安的事情已经不复存在,自己不再是一股无形无迹的风,而是再度得回了自己在人世间那引以为自豪的八尺之躯,堂堂一表。
不知道为了什么,孔明在乍一见到那人之时,心中就有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和归属感,而且就在他的身躯恢复的那一刻,那个包容了他的金色人影倏然化作一线,无声而迅疾地没入了那人的眉心之间。随之,一种血肉相连般的感觉在孔明心中油然滋生,在他的潜意识当中,眼前的道者已经与他有了千丝万缕、扯不断、理不清的联系。
就在孔明发愣的当口,只见那人抬手一指,孔明只觉眉心一热,顿时清醒过来。那人轻笑一声,以一种沉静如水的口吻说道:“公卿自有公卿禄,儿孙自有儿孙福。神心自语,恁麒麟阁上图。凤凰池中立,不如俺鹦鹉州边住。黄纸上名,不如俺软瓯中物,谁知野夫。列翠围四屏山,引寨练一溪水,盖蜗舍三椽屋。我头低气不低,身屈心难屈,一任教风云卷舒。饭饱一身安,心间万事足。孔明,你不在草庐读书弈棋,饮酒赏月,却来此地心何干?”
此时孔明心中已是有所了悟,听闻此言应声作答:“神仙自有神仙苦,凡夫自有凡夫欲。身意两处,悟龙马背上书。鹏翼宇内舒,怎堪鸳鸯水中戏。花烛间影,更兼他暖衾里住,恋恋娇躯。割茅筑一草庐,啸风开三径路,踏苍穹聚八方雾。你心高命不高,意怒情更怒,却无奈流水东西。衣暖再思贪,掌中半点无。帝君,你不在紫微宫铸鼎炼丹,勾生画死,又引我来此何干?”
那人笑道:“吾来度你过界耳。”
孔明面露戏谑:“你来度我?!”
那人哑然失笑:“是吾失言,该是我来度我!”
孔明怡然自得:“吾本无界,界由心生耳。”
那人点头:“神有驳杂,心有隔阂,念念之间,心界杂现。此界之生,存吾一念耳,念消则界消,界消则尔亡,界在否?尔在否?”
孔明负手长啸:“你在,我在!”
火中,风中,一道者,一书生,两人对视之间,心中一点清明自现,本是一人,无挂无碍。心神一念间,岁月不知年,意如流水,一任西东。
脚下的流火岩浆翻卷飞扬,在孔明脚下旋转流淌。那人缓步走来,竟似视孔明如无物一般迳直上前,一转身,二人已是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