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打败穷奇,这算是下下策了,不过,若是真的用活人做祭品,李远之也是下不了手的,毕竟一条人命,放在当下也算是是谋杀了,要坐牢的。
白乙不用猜,也知道他心中所想,伸手把人拉进怀中,手指堪堪落在李远之的眼睛上,贴着他的嘴唇,低声说:“闭上眼睛,别看。”
李远之不知道白乙想干什么,但还是顺从的闭上眼睛,下一刻,他便听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惊得他浑身一抖,立刻拉开白乙捂在他眼睛上的手,看去,发现他和白乙已经穿过牌坊,站在了青石街道上。
他想回头,却被白乙按住肩膀,不能动弹,身后的惨叫声很快便消停了,只剩下粘哒哒的咀嚼声,听上去让人脊背发寒,毛骨悚然。
李远之脸色发青,死死地抓着白乙的手指,心里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他转头,看着白乙,眼神虚弱,表情近乎有些无助,有心想问刚才被吃的人是谁,还有白乙怎么把人瞬间弄到这里的,只是他嘴巴张张合合,终是没能问出来。
白乙猜到李远之心中所想,只是却并没有打算回答他心中疑问,只是极轻柔的拍着他的脊背,安抚,低声说:“不要多想,我们走吧。”
想到即使现在问出死的人是谁,也无力回天了,李远之只能闷闷地呼出一口憋在胸口的浊气,整理了一下沮丧的心情,跟着白乙往前走去,心里想起一句话,早死晚死,反正都得死,但是早死早超生。
所以……李远之默默地在心中为牺牲的祭品同志抹了一把鳄鱼泪,暗暗的想,等他回去,他一定让他家小叔给祭品同志超度,让他下辈子投个好人家,荣华富贵享受一生……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善哉!善哉!
白乙拉着李远之走在青石街道上,街上很热闹,街边到处都是兜售东西的小商贩,行人如织,各商铺屋檐下,灯笼里的火光雾一般地落下来,照在是一张张千年前的脸上,看上去栩栩如生。
不过,虽然这些人看上去和活人没有区别,但李远之还是心里发毛,脚底生寒,身体不由自主的贴着白乙,紧紧跟着他的脚步。
这青州城当年被沈陌封印,应该早就变成一座鬼城了,现在街上这些来来往往的人,李远之敢肯定,绝对不是活人。
只是,前尘往事,沈陌不知道造了多少孽,虽说李远之一直坚定地认为沈陌所做的事情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但那些前世死在沈陌手上的人可不这么认为,他们可一直都把前世的仇恨算到他这个倒霉的后世头上的。
李远之一路走,一路看,青黑光滑的地砖,朱漆雕花门窗,悠长旷远的叫卖声,茶水铺的说书声,还有花楼小馆的琵琶古琴声……
眼前这座曾经繁荣的城池,被封印了千年之后,以另一种方式再次呈现,李远之心灵震颤,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问:“白乙,你……这地方,你熟悉吗?”
白乙没有说话,注意力全在不远处的一扇朱漆宅门,李远之左右等不到他的回答,心里说不出烦躁不安,他偏头,顺着白乙的视线看去,脸色立刻变了。
即使没有研究过历史,李远之也看出眼前这扇宅门的特别之处,五间三启门,水墨色琉璃瓦,门上有钉九行七列63颗,门前分列着两尊威武的石狮子,一雌一雄,标准的王府大门。
再一看门楣上的描金牌匾,沈府,李远之心头一跳,忙转头,去看白乙脸上的表情,立刻被那眉宇间弥漫着的刻骨悲凉给惊到了,不用问,他也知道眼前宅子是谁家的了——沈陌。
李远之直觉心脏像是被人揪了一下,疼得他轻轻皱了眉头,花了好大力气,才忍住没继续再问多余的问题,满脑子都想着,白乙的前世为什么喜欢的是沈陌?
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若不是沈陌,那白乙的一生大概……
李远之没有往深处再想,是不想想,也不愿意想,因为没有沈陌,白乙便不会是他的,这个结局,他接受不了!
所以,此刻,李远之看到白乙那双漂亮的眼睛死寂清冷,倒映着一片灯火流光,心疼得不行,又莫名窃喜,好生纠结。
李远之知道,他现在做什么都是多余的,因为此刻的白乙,心里想的都是前世的沈陌,而没有站在他身边的李远之,所以,他满腔柔情只能憋在心口,上下不得,忽然又心生怯意,几乎想要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