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是他的父亲呢?他不能不把你的事情也转换成他能接受的故事。你的事要是能只是你的事,可以不影响到其他人的话,你的儿子们也就不会那么不轻松了,你说是不是?要不是血缘关系不得不与你荣辱与共,你觉得以大哥那种脾性还会这么忍耐你?”印容玉笑出了声,好像自己老子的这个问题有多么可笑似的。
按照印容玉的说法,正因为有着不得不牵连在一起的血脉,所以即使是自己父亲的错误,印容玉的大哥也不能不给自己找到一个值得谅解父亲的理由,哪怕,可能有的理由根本是版本错误的故事。那都只是因为。印容玉的大哥觉得,容许自己有一个失败的父亲,本身就是自己的失败吧。因此,归根到底,他不能容忍的,是他自己的失败。
辰星眼睛亮了亮,豁然想明白了一些东西。
佩月月有些忐忑地观察着辰星的表情,看到他微微动容,虽然不知道他具体想到了哪些,猜着他今晚对于顾恋肯定不会像刚才那样生气了。心里就轻松了些。
印土墩终于看出了这个小儿子掩饰不住的得意,干脆不吭声,黑着脸,由着印容玉去说。
“其实。父亲,我很理解你。这个世界上,不说谎,很多人是没法生存下去的。掩饰自己的过错有什么罪过?拿我来说,要想达到自己的目的,让我说多多少谎言都没关系。所以。我一点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没事聊聊天,您别动气,实在气不过,您可以在大哥面前说些我的坏话。他也一定会帮你出气的。我脸上挨过一巴掌后,还挺痒的。”印容玉揉了揉脸,那表情又欠揍又无耻,眼神却冷得刺人。
可以理解,但不原谅。
辰星听得懂印容玉这段话的意思,并且相信,印土墩也听得懂,不然。这个本来腰杆笔直的老头子不会突然之间垮下了肩膀。仿佛瞬间被人抽走了所有的精神气。
这时印容玉的手机响起,他看了看屏幕,对着老头子眨了下眼。“总算有人来接你了,父亲。
印土墩张了张嘴,喉咙里有些含糊不清地吐出了一个音,接着就闭嘴了,什么也没说,也没人听得清他刚刚吐出的一个音节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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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送送他的。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爸爸。”
深夜,酒店门外,印土墩跟着两个印全富来接他的下属坐车走了,印容玉遥遥望着汽车消失的方向,满脸的无谓。
要不是佩月月和辰星出于礼貌一起下楼送送印土墩,大概印容玉都懒得下来。
佩月月等印土墩走了后,转头望了印容玉片刻,想到方才临走时印土墩格外落寞的神情,不由说道。她和印土墩见了几面,本能地就觉得对方是一个自己可亲近的长者了,看到对方难受,自己也不落忍。
“你是不是对我有好感了?”印容玉灯光暗处朝她一笑,突兀地说道。
佩月月不明白地抬头。
“我说,今晚突然了解了我的一些过去,你是不是对我有些特别的感觉了?”印容玉语声突然暧昧低缓起来,慢慢凑近佩月月,眼神无比柔和,一瞬间褪去了所有的尖刻锐利,化身成一位柔情款款的优雅绅士。
佩月月被这样的印容玉惊得一呆,感受不到丝毫来自于印容玉的危险气息,因此也忘记了躲避,只是任由对方缓缓靠近自己,在耳边的柔软低语如同情人的悄悄话,即使什么特别的话都没有,也让人不由自主地脸颊发烫,像是做了些什么不该做的事一样,就连对方随着夜风拂到自己脸上的一缕发丝,似乎也带着特别的热度。
“什、什么特别的感觉,我哪里有……”佩月月不自知地低下头来,声音也不自然道。
辰星在一旁看着有点不对劲,往佩月月那边走了几步,想看个究竟。
“实际上,我是想……”印容玉的嘴唇从佩月月耳边慢慢移到脸上,几乎和对方贴面以对,气息愈加温热,望着眼前的女孩不自觉垂下眼睑的模样,楚楚动人,似曾相识,心中一动,戏弄的心思刹那就变了质,眼看就要真的碰触到那娇嫩柔软如同春风中绽放的花瓣似娇唇……
“月月,你脚下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了。”辰星一把拉开佩月月,语气温和地提醒道,看着印容玉的眼神可一点都不温和。
两个男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剑拔弩张。
“啊?什么东西啊?”佩月月恍然回神,低下头去看,努力想要忘却脸上莫名升腾而起的热度。
“可能我看错了,人总有眼神不好的时候,没什么关系,不要经常犯就行了,是不是?”辰星站在印容玉面前,半挡着佩月月。
印容玉也瞬间恢复了自己原先的神色,戏谑的笑容绽放于夜色中,让人一点都看不清他原本的面目,好似刚才的那个举动,只不过是他随意轻薄的小小游戏,“啧啧啧,过气艺人做起了自己小助理的护花使者,我怎么觉得那么搞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