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着。
顾映雪正在甜蜜蜜小店的后厨研究新式糕点,戴着塑料手□□得满手油光,闻言,她不敢苟同的笑了笑,摘下手套说教道:“来者是客,我们必须一视同仁。”
“可他也太……那个了吧,老板,你是没看见,他不但瘸着腿,拄着拐,长得也……”凯莉心中恶寒了一把,浑身冒起鸡皮疙瘩,“哎呦喂,反正我是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他,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顾映雪险些乐出来,秉承良好的职业素养说:“算了吧,顾客是上帝,哪有奚落上帝的道理?我还是不看了。”
凯莉却缠着没完:“不行,你得看看,那老头的尊容可是千年难遇啊,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凯莉硬扳过顾映雪的身子往外推,说:“老板,你就从门缝里偷偷瞅一眼,保管为你提神醒脑,驱邪避凶,走走走。”
提神醒脑?驱邪避凶?
真这么夸张?
顾映雪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暗道行吧,看看就看看,反正又少不了谁的一块肉。
顾映雪推开厨房的门露出一条缝,偷眼往外瞧了瞧。外面基本空荡荡的,以往人满为患的小店此时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人,稀稀拉拉分散在各个方位,不过都是年轻的都市男女。
哪有什么老头啊?
顾映雪打算撤。
忽然她身后的凯莉一下子尖叫了起来:“诶诶诶!就是他就是他!老板,看见没?外面,他在外面,好像……好像要去隔壁的花似锦。”
透过明晃晃的落地窗,顾映雪转眸往花似锦望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竟然是……
爹地?!
顾映雪“咔”的一下关上厨房门,慌忙转身,由于动作太急以至于和身后凯莉撞在了一起。
“哎呦,疼死我了,你谋杀啊?”凯莉手捂脑门哀怨的看着她。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店里麻烦你了,拜拜。”顾映雪慌乱的比划两下,完了绕过凯莉冲向洗手台洗了把手,提起包包匆匆忙忙溜出后门,遁了。
凯莉不太懂手语,但最后那个手势她还是看得懂的,是“拜拜”的意思吧?是吧?
靠!又旷工?凯莉禁不住诽谤着。
抛开店内凯莉如何如何诽谤不提,顾映雪一口气遁出好远,直到感觉安全了才停下脚步。
她站路边招手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唐氏医院。
找闵关绍,问问他,顾开不是被囚禁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甜蜜蜜小店?
可惜闵关绍暂时不在,顾映雪又找上了李含京。
李含京说随着身体的日渐好转,顾开这老头变得越来越不安份,早些天已经能拄着拐杖勉强走两步,虽然不能走太远,站太久,但故意挑事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顾开经常在小花园闹事,一遇到其他病人就开骂,骂人家长得丑,要么就是骂人家的家属没爱心、骂他们的子女没孝心,住院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望。
有一次骂得狠了,人家跟他干上了,拳打脚踢招呼过去。顾开不敌,被胖揍一顿,事后裹着纱布、打着石膏、拄着拐趾高气昂的找上门,讨要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不然法庭上见。
揍他的病人是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老头,有些社会背景,完全不将顾开放在眼里。顾开也不恼,示威过后兀自离开了,回病房二话不说拨了110,扬言有人要杀他。
这一闹动静可大了,社会影响也不好,宗政院长亲自出面才摆平。
事件平息以后宗政浩找闵关绍说情,说你能关顾开一阵子,但总不能关他一辈子吧,迟早你得放他出来,这早一天晚一天的又有什么关系?况且你关着他,他总给你闹事,得不偿失啊。
闵关绍想想也是,遂命李含京将人马撤回,任顾开自生自灭。
顾开得到自由,行李都来不及收拾,只带上钱包,拄拐一瘸一拐的走出医院,打的直奔甜蜜蜜和花似锦。早些前顾开向小赵打听过了,小赵说顾北北在这里开了两家店,于是他来找北北。
想到待会儿就能见到北北,顾开心里乐开了花,只觉得今天的太阳格外明媚,空气分外清新,蝉鸣如此悦耳,世界如此美好。
顾开慢悠悠的在店里转了几圈,没见着想见的人。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叫来店员一打听,人家说:“老板今天没来上班。”
咳,其实是因为老板多次迟到旷工,弄出前科了,店员们对老板的印象普遍不太好。今天破天荒的,老板准时来上班,可惜一直躲在后厨忙活,完全没有存在感,因此店员们潜意识里认为老板又无缘无故旷工。
哎,怪只怪顾开运气不好,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店员。
顾开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性蔫蔫溜回医院。
走到3号门诊楼的时候,他仰头望了望楼顶那三个火红火红的大字,复又低头,若有所思:要不要上去见见那臭小子?他好歹是北北的丈夫。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忽然见楼门口走出一个女人,熟悉的容颜,熟悉的感觉,尤其是手腕处那一抹抢眼的红,深深刺激了他的老眼。
“雪儿!?”顾开又惊又喜,激动的颤抖了声音,当下也顾不得腿脚不麻利,拼着命的朝她蹭过去。
顾映雪慌得六神无主,第一反应就是逃。
逃得越远越好。
奈何脚底装了钉子一般,动都动不了,她见鬼似的看着顾开,眼睁睁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顾映雪僵得浑身冰冷,像被架上死刑架的犯人,等待上帝宣判,等待末日降临。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可惜上苍听不到她的祈祷,眼看顾开就要走到近前,顾映雪绝望了。
就在这时,突然冲出个白衬衫的男人横插一脚挡在顾映雪身前,支身拦下顾开,作势就要扶住他,并且语带关心的道:“伯父,走慢点儿,当心摔着。”
“他娘的滚!”
顾开急得骂娘,话落一愣,疑惑的打量着这个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男人,越看越眼熟:“你是……”阿弈?
男人笑容温和:“伯父,多年未见,您还认得我吗?”
就这一个空档的工夫,顾映雪终于找回一丝神智,匆忙遁走。
身后,是顾开满口不甘的呼唤:
“站住!雪儿,我知道是你,站住,我有话跟你说……听见没有?回来!你给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