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院落外。
院门两侧站着两名山字营的兵卒。
压抑、稚嫩的哭泣声从篱笆院墙内传了出来,听得真叫人心里堵得慌。
外面山民们挤成一团,每个人的脸色都涨的通红,神情悲愤。
台阶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浑身邋遢,手里拿着一杆烟枪,抽着闷烟,烟雾缭绕,让老人的面容一时间有些看不真切。
也正是老人的存在才没让这些陷入愤怒情绪当中的山民闹起来。
院子里。
丫丫的胸膛一起一伏,双眼通红,不停擦拭着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大黄狗趴在溜子尸身不远处盯着溜子,嘴里发出呜咽声。
溜子的尸体躺在院子中央。
穿着甲胄的将士放出自己的心神之力观察尸体的状况,这样不需要仵作的到场,也足以了解男人死之前身上所发生的‘故事’。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嘴里咬着一个糖葫芦,坐在石磨上荡着双腿,看着丫丫的样子叹了口气。
将士正是徐明,今天一大早他就带着兵卒和司天监的人跋山涉水来到这里。
“全身骨骼被人用暗劲打碎,而且应该早在回村之前就被人下了暗手……真的是难以想象此人到底是靠着怎样顽强的毅力,一步步走回来的。”
此时,
一个黑影悄声无息的来到徐明身边,发出冷漠、低沉的声音。
“询问过一同回来的几个山民了……他们说这个叫做溜子的男人曾经滚下山坡,为此他们还找了许久,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被下了暗手。”
徐明点了点头,语气带着无奈:“他们下手很谨慎,只是凭借单纯的暗劲将人杀死,这样就没办法以此来追踪,包括无法确认贼人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看了一眼身旁全身笼罩在黑衣下的男人:“幸亏你来了,要不然还真不好处理。”
本来死人这种事,还在这种偏远的山村,实在轮不到徐明亲自带人跑一趟。
这件事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全靠那位坐在门口台阶上的老头。
徐明转头看向坐在门口的老人,心里不由感叹一句,人老成精呀!
老人是村里的里正,里正是官职!只有大晋亲自册封下达文书才能称之为里正。先前就说了这个村子看似与世无争,其实都在大晋的掌控下。
老人很聪明。
聪明在谋而后定,徐明猜测他一定是将先前的一切都调查清楚了,明白了前因后果才派人到原野县通报此事。目的无非就是想把这个事情弄大而已。
若是溜子在外面身死。不管是谁杀的,这件事情到最后终归会不了了之。
但是溜子偏偏死在了家中,这件事就没那么简单了,要知道武者跟普通人之间的差距是非常大的,一拳挥出就可以将人打死。
那么贼人何必要将他的全身骨骼打碎?要知道打死人跟打碎全身骨骼是两种概念,一般的内锻境武者可做不到一击之下将人骨骼尽数击碎的。
剩下就很简单了,
是逼供?还是单纯的虐杀?
先假设是虐杀的话……那么本该身死在山坡下的溜子为何能够活蹦乱跳地走回村子?要知道两者之间的距离可不短,而且还是山路。
关于这一点,徐明可是身有体会,这路是真的难走!
那么剩下的就是逼供了!
逼供什么呢?溜子身上有什么秘密?一个山民身上有什么秘密?
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怎么看都是有阴谋的样子,里正也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
别看外面一群山民神情激愤,叫嚣着要给溜子报仇,实则一点用没有。老人这样处事办法才是最靠谱,最有用的!
‘而且舆鬼这群王八蛋!’
徐明暗暗骂道。‘就不能自己把事情给处理了?’
像这种偏僻的山村,一般都留有舆鬼部的联系,以防出现什么大麻烦好派人及时通知。
现在舆鬼却将山字营拉进来,存的什么心思谁都知道。
如今武举即将举行,而老人也正是因为看明白这一点,才能把溜子的死亡发酵起来。
原野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不管到底有没有造成伤亡,政治影响也是非常不好的!原野都被实施军事管制了,普普通通的一个县城有崔胜这么一尊大神坐镇,还能出这么多事……能力直接受到了质疑!
军方对内可不是铁板一块,各有各的利益诉求,要知道原野县县尊的位置可还空着呢!很多军方大佬都想让自己手下的人上位磨炼磨炼,可不是只有卢广信一人在安排。
至于舆鬼部这边,他们也是有苦难言。
先前蛮族绕开舆鬼的探查线,这种失职差点让舆鬼上党郡负责人人头落地,受此影响各个地方的舆鬼部可以说如履薄冰,何况是如此重要的日子将要逼近。
大晋司天监,最牛的肯定是舆鬼部,背黑锅最多的也是舆鬼部。虽说每个县、郡、州都有明镜司手下的衙门来负责,但有些事情就只适合黑暗、影子去做。那这样的话……每一次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舆鬼部也不得不分担一部分责任。
以往的话……反正背的黑锅多了去了,又不是一次两次,早就习惯了。但在如今这个风口浪尖上,舆鬼可不敢再自己独立承担了,原野县这个地方,你们山字营也有责任的……
山字营对于这种共同背锅的行为也不能完全无视,这也是徐明到场的原因。
村子的里正对这里面弯弯绕绕,肯定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才是徐明感慨人老成精的原因。
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万一闹出大事情呢?
徐明看着身边的黑衣人说道:“辛苦你了。”
带着面具的黑衣人点点头,
炁不断从身体里涌出来,一下子覆盖住了溜子全身,一些体内异样的地方也被他发现,随后炁慢慢收缩起来,集中到头颅的位置。
踏,
小女娃从石磨上跳了下来,走到尸体前蹲了下来,最后一颗糖葫芦在嘴里咀嚼着。
大门被重重关上,老人回过头,幽幽地叹了口气,更加用力的去吸那杆烟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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