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凌晨二点左右,我在龙潭的醉生梦死酒吧里见过岳文斌……”
我望着高秋梧一字一句地说。
”水月,这就是你遇鬼的经历吗?”高秋梧打起精神,听我诉说自己的遭遇。
东方泛白,窗外的雨已经停歇,我沉重的叙述也结束了,我顿时感到轻松了许多。
高秋梧在房间里踱着步子:”水月,你有没有觉得,你所遇见的这些事和岳家有很深的联系?虽然现在我还得不出什么具体结论,但我相信一环扣一环,只要弄清了其中的某个疑点,其他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可疑点那么多,该从何下手?”
我烦恼地说,”
我现在最想知道穆彤彤为什么会在这里灭门,为什么会三番两次的让我看见,我真的是岳文斌的‘继承人吗?”
”水月,别想了,你太累了!慢慢调查总会有线索的!”高秋梧走到我身边,”你如果信任我,就给我时间把这些事理清楚,然后我们再把谜团一个个解开。”
我望着高秋梧,我能相信他吗?这个世界的人那么复杂,就算亲如父母兄弟都会各藏私心,何况我和他不过是久别重逢的‘朋友‘!
高秋梧自嘲地笑笑:”我忘了你的戒备心很强啊!不过没关系,我会用我的方式来帮助你——我也要调查岳家这二十年来发生的怪事!水月,你可以防备我的恶意,但你拒绝不了我的好意!”
高秋梧的话语依旧那么霸道,可我这次听来,却没有反感。
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响动,高秋梧抬手看了看时间,”六点零四分!水月,在这个时候岳家人应该都醒来,我得去补眠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你快去吧!”
我站起来送他。发现手机信号已经恢复了。
高秋梧转身道:”还有,你不要放弃继承遗产。因为如果把你写进遗嘱是某人的计谋,那你只有将计就计!相信我,待在岳宅你才能接近事情真相!”
高秋梧走后,我断断续续地睡着,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
梦中,我应约而来……冒着雨。
这场黎明时降下的雨,直至过了中午仍旧没有停止的迹象。
不只如此,雨势还越来越强了。
山林的尽头能看到一座陡峭的大山。这地方是那么陌生,这是一个我从没到过的地方。我艰难地在树丛中钻着,那蓊蓊郁郁的野藤,枝干坚硬得像剑,细长叶片绿得发黑……这片野藤不是断崖的那片?
面前却有一条山溪,抬起头来大雨倾盆。
哗啦哗啦地奏起无数声响的水滴,早知道就不要出门——我满肚子后悔地走在溪岸的山道上。
雨水不仅让小溪变成了天堑,也淋得休闲鞋由外湿到内,穿起来真恶心。
说到底,都是挑这种时间地点把人约出来的人不对。是谁啊……是穆彤彤吗?
说什么失恋了很寂寞,仔细想想,这已经是她今年第四次和高秋梧分分合合了。
在季节结束时失恋,新的一季来临时又再度热恋——这女人还真现实。反正一到春天,她一定又会爱上新的对象。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蠢毙了。
我在山溪前停下脚步,将伞夹在肩膀与脖子间,对着双手吐气。
好冷。吐出的气息白茫茫的,冻得红通通的指尖岳小姐颤抖。
轰隆隆——
耳边传来地鸣般的声响。
我转动眼珠观察四周。
我马上就找到声音的来源了,原来是挟带着泥沙、水流越来越湍急的山溪水。
水位增高、变成黄褐色的溪流,宛如一群狂奔中的野牛。
狂风怒吼着。
”啊!变成了洪水了!”
我扬声大叫,但为时已晚;由下往上卷起的狂风,瞬间将我的伞吹到远方。
白色塑胶伞一边旋转,一边掉落在山溪一侧草坪上。
”哎唷,讨厌!”
我忍不住脱口抱怨,然后追着伞想走下山溪草坪,却在湿润的草坪上跌了一屁股,就这么滑下山溪。
”讨厌!我受够了!”
我觉得自己好悲惨,但还是忍住泪水,双手将身体撑起。我的屁股和手肘传来阵阵刺痛,这一跤可能将我的皮肤擦伤了。
雨伞在溪边被风吹动。
我的浏海不断滴着水。”……住……手…”
正待我想伸手捡伞时,耳畔传来说话声。
”是谁?”
我试探性地问道,但无人答腔。大概是把风声听成人声了吧?我吸着鼻水,再度弯腰想捡拾雨伞。
咻!又刮风了。
”啊!”
雨伞从我指间滑出去,在溪上载沉载浮,最后被浊流吞噬殆尽。
我无能为力,只能呆呆地眺望这幅景象。
真的是倒霉透了——
去附近的人家借……买把新伞吧!然后今天也别等穆彤彤了,还是早点回去洗个热水澡比较实在。
”……住……手……”
当我背对山溪踏出一步时,这声音刹时又出现了。
这次绝对没听错,是人的声音。
”是谁?”
我边回头边发问,然而依旧无人回应。远处传来呜呜哇哇的猫叫声。有一头野兽在追猫,能听到它发出贪婪、凶恶的低啸声……
突然,那只猫从我面前嗷地一声跳过去。我吓得坐在了地上。我看到了野藤掩映的林丛中,有一头体形庞大的野兽——不知道是虎,还是疯狗,它从远处追过来,正停下寻觅猎物的去向。能看到它急得发红的眼睛,像黑夜里的两粒火苗……
我吓得立刻爬起来,拼命地逃。这时,”求……求……你……”
这声音萦绕在我的耳畔,挥之不去。
谁?是谁?——我环顾四周,想找出声音的来源。心脏跳得越来越快,我觉得似乎有股非常不祥的预感。
过了半晌,一幅惊人的景象映在我的眼底。
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我前面不远处掠过,我看到有一个女孩——和我差不多大,留短发,大眼睛,白色上衣和短裙,从我眼前惊慌地跑过去。
情急中,我连忙跟着女孩子跑,很快就跑出了山林……
我吓得倒抽一口气;那名约高中生年纪的女子冲进了湍急的浊流中央,山溪水浸到她的肩膀,汹涌的急流几乎要将她冲走。
她将手伸向天空,看起来似乎在挣扎。可是溪岸距离女子约有五十米远,这对不擅长游泳的我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我站在溪边没有了主意,即使我有狗刨游泳技巧,只怕在这激流中不只救不了人,还可能赔上自己的小命。
”来人,来人啊!有女生溺水了!”
我拼命扬声呼唤,却只换来轰隆隆的浊流奔腾声,仿佛在嘲笑我白费工夫。
“我去找人来帮忙,你再撑一下喔!”
我对溪中的女子呼喊道。竞发现那女孩沿溪岸往另一方向已经跑了很远。野兽马上要追过来了,我慌不择路地跳进了溪里,拼尽全力朝溪对岸游去……余光中,女子看起来好像稍微往上浮了一些,宛如在回应我。起初我还以为看错了,但——
女子的肩膀、胸部、腰部,确实正慢慢地、准确地逐渐浮上来。
最后,女子站立在这条湍急的溪面之上。
”呀!”
目睹这幅令人难以置信之景象的我,将女子的模样鲜明地烙印在脑海中。
我看不清她的脸,但可以确定她将一头黑长发绑成马尾,穿着熟悉的学生服。
那名女子开始缓缓地沿着水面,朝我迈步而来。
这怎么可能?人类不可能走在水面上的——!
这件事超乎我的理解范围,将我的思绪搅得一团乱,身体也顿时僵硬得动弹不得。
女子正朝我逐渐逼近。
”不要!不要过来!”
我扯着喉咙大叫,而女子竟瞬间消失了。
眼前只留下一片奔腾的激流,仿佛女子打从一开始就不在那儿。
这是错觉吗?还是一场梦?
我抚着胸口反复深呼吸,想整理自己紊乱的思绪。
啵啵!
脚边传来了水声。
啵啵啵啵!
岸边有水泡浮起,弹了上来。什么?怎么回事?
啪唰!听见野兽在溪边朝我吼叫,只得钻进了水中。我不敢抬头看,怕它在头顶等着我。在水底,我依然能听到那野兽转而追赶那女孩的声音,随后就听到了凄厉的惨叫声……
也不晓得过了多长时间,我爬出来,又站在了溪岸上。我看到了骇人听闻的场面—一地上到处是血,还有零零散散的骨头,支离破碎的肉块。
有一件已撕成条状的白色短裤,缠在一簇荆棘上,上面有斑斑血迹……
我吓得痛哭起来,边哭边往外跑。可……有东西碰到我的脚。
好冰,湿湿黏黏的。
该不会——我陷进了溪里,被水草缠住。
我战战兢兢地将视线往下移。
只见山溪中有只泡成紫红色的腐烂人手伸出水面,攫住我的脚踝。
”呀——!”
嘈杂的雨声,掩盖了我惊惧万分的惨叫声——这时,我感到不远处的树枝在动。
从树枝交错的缝隙中间,我看到了穆彤彤白色的身影,跟着我在慢慢地移动……显然,穆彤彤在始终跟着我,也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一身冷汗!我猛然惊醒,正对上虎姑满是皱纹的脸庞:”沈同学,大家都在餐房等着你吃饭。”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现在几点了?”
我立即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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