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醋意很快便消失了,此刻,却心疼起了夜孤玄。任他再冷血无情横行天下,此刻在自己所爱的人面前,竟然是那样卑微。
“白露……我……对不……”
曾经那样的霸道,言语不多却犀利如刀,仿佛一句话就能攻到对方的死穴。如今,却是这样的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个字,她再也不理自己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先道歉,向她解释清楚,可是,有什么好解释的呢?无论原因是什么,他伤害了她,这是怎样也抹不去的事实。
“我不恨你。很早以前,便不恨你了。”灵白露缓缓说道。
一个宽容的眼神,足以将他从几百年自责的深渊中拉回来。压抑了几百年的思念就如洪水一般汹涌而出,他很想上前抱住她,可是,他不敢。她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她只是一缕魂魄,她需要一个……身躯。
突然,他的心疼了起来。这种感觉很熟悉,就如当初他知道自己就要失去她的那刻一样。可是,这份心痛,是为了谁?
灵白露慢慢走到他身前,伸出手,贴上他的心脏。痛楚顿时少了许多。
“你别担心,我是真实的我,我回来了。不需要南宫的身躯了。”
夜孤玄吃惊地看着她,然后又仔细上上下下打量了她许久,最终相信,她的确是魂体合一了。可是……
看得出他心中的疑惑,灵白露先是羞涩一笑,笑过,却又是一阵忧伤。
“原来,我爱的人,竟然是你。曾经执着那么久,没想到,恨有多深,爱便有多深。在一霎那间,我舍却了对你的恨,爱便汹涌而来了。你刚才的一吻,已经破了我的七星绝咒,如今,我便是完整的了。”
听了她这一番话,夜孤玄终于敢将她抱在了怀中。
六百多年了。
我思念你整整六百多年了。
我快要等的疯掉了。你知道吗?
灵白露温顺地倚靠在他怀中。翘卷的睫毛下,滴滴泪珠滚落。
“我今日才明白,原来当初被姐姐化作灵符,封印神宫的,不是我的灵体,而是她自己的……我错怪了她。”
“她不会怪你的。“夜孤玄抚摸着她瀑布一般的长发,安慰着她。
南宫燕很开心。
是的,真的很开心。可是开心着,开心着,她便有些无所适从。也许,她应该离开,可是,且不说这牢不可破的结界,外面越围越多的妖怪,她实在算不清,自己要被撕裂成几片,才够他们分吃的。
她真的想躲起来。可是,法力低微的她,到底该躲到哪里去。慢慢的,她已是尴尬到极点。
本以为自己好歹有机会为她而死,可是,连这都做不到。他们根本不需要自己。
算起来,他们抱了多久了?
唉,只知道血妖王的小妖们来来回回搬运着木柴,都已经搬累了。
“这便是你的真容吗?”灵白露抬手抚摸着他的脸:“当年……你一直都是戴着紫金面具。唯一的一次……那夜,你还是化作别人的样子……”
夜孤玄心中又是一紧。
那一夜……那一夜是他们的耻辱。可是……是一个浪漫而美丽的耻辱。
“当年,我中了魔音的诡计,只为了取得你的眼泪,解开玄女石封印,毁掉神魔不能结合的九天玄女令,我不想像大哥守护灵云夕那样,只能远远看着,小心守护着,却不能在一起。无论如何,我都想跟你在一起。所以我才选择了与魔音联手,错把迷情酒当作催泪的梨花露,给你喝下……没想到,你的眼泪,没有解开玄女石封印,却破了月姬的流光幻纱,月姬冲破封印,化为月魔。天下大难便始于此。所以,你怎么恨我,我都明白。只是……白露,我只要你明白,千万年来,我没有任何人,只为你而活。就如大哥对灵云夕,我只想日日夜夜看着你,不分离。”
灵白露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中不忍,伸出玉指,为他抚平紧蹙的双眉:“你放心,我再也不会离开你。”说完,便又深情地看着他,仿佛细微到一发一丝都不放过。
夜孤玄这才想起她的问题,有些尴尬道:“这只是我寻的一张人皮而已。我真实的容貌,已经毁在昆仑的化魔池了。你若看不习惯,我便将紫金面具戴上,或者……”
灵白露摇摇头,她抬起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双眉一挑,温柔笑道:“虽有些不习惯,但总算是个配得上本尊的美男子。”
夜孤玄听了这话,心头一喜。几百年了,从未有过如此宽心的时候。他抓住她白皙的手指,忍不住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本来镇定从容高高在上的灵白露突然间腮染红霞,匆匆将手指抽了回来,娇嗔道:“还跟从前一般坏!”
夜孤玄却越发地开心起来,仿佛回到了从前。从前他借口灵云夕拐骗了自己的哥哥,每日到神宫胡闹,白露温柔劝解自己,自己却总爱胡乱调戏她。她越恼,自己越欢喜,偏偏她是最温柔善良之神,恼也恼不起来,最终总是会原谅,自己却越发地喜欢欺负她。时而装作自己已经大彻大悟不再纠缠神宫,时而又装作凶神恶煞非妖搅乱六界不宁,断断续续,戏弄了她几千年。
转眼已是七百年前的事了。
若不是七百年前,错的离谱,让她痛不欲生,也许,他们还会那般快乐。只是,从前的快乐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虽善待自己,却从无男女之意。如今,经此一难,也许就此覆灭,再无天长地久,只剩下短短的几十年。可是,有了她的爱,一切已足矣。
想到这里,夜孤玄便更是紧紧拥住她,再不舍得分离。
可是身后,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