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她问。
顾戚荣笑了一下,显然觉得殷莺问得有点荒谬,他调整了一下坐姿,铁链又是一番响,最后他说话了。
“能无声无息到这里的都是楚谪月的心腹吧,楚谪月身边有两个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宫阁嘛,是个男孩,你是个女孩,自然是司晚了。”
殷莺点点头,只听到他回答完之后,像是花了好多力气一样,休息了好久才说:“现在宫阁手上还有思稷军么?”
思稷军?这又是什么军队?思量社稷,多思社稷……再联系到宫宴上宫阁交出的那枚虎符……
殷莺虽然自己都不知道说的是真是假,但还是稳得一批:“班师回朝之后就交了。”
殷莺留心听他的反应。他好像笑了一下:
“你不老实。楚谪月费尽心思才把虎符拿到手,宫阁是他一手带大的,对这位恩人相信的不得了,楚谪月不让他交,他是宁愿死也不会交出去的。”
殷莺点点头,的确,宫阁就是一个认死理的人。
但这次男人还是说错了:“我没有骗你。宫阁真的把虎符上交了——你想问为什么是吗?”
她透过那层琉璃看着水面。这里不知道通向那一条河,或是只是一个巨大的水箱。她声音轻轻的,有点像是在叹息。
“我先把答案告诉你吧。”
她目光追寻着那条怪鱼,据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那么对于怪鱼来说,它已经遇见过她好几辈子了。
“他想起来了。他啊,前世是个很好很好的将军,爱惜百姓,教化帐下的士兵们不得烧杀劫掠,也不得白拿人家的东西。是个温文尔雅的好人……”殷莺说着,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但语气依旧认真:
“虎符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匡扶社稷,现在天下太平,虎符已经该物归原主了。他把虎符还给皇帝,又有什么奇怪?”
“哈哈哈哈哈——!”
顾戚荣却像听到了什么世界上最荒唐荒诞的话,他笑了好一会儿,又咳嗽起来。
良久才说:“好吧。轮到你问了。虽然小丫头不诚恳,但我还算一言九鼎。”
他顿了顿,又道:“嗳,你出去了别忘了帮我辟辟谣,我顾戚荣一生自诩正派,坚守我顾家立身之本。值此天下大乱之际,我顾家本该派弟子前往救难。但楚谪月早把我抓到这里来啦,现如今老子天天和这怪鱼作伴,自身难保,死就死了,告诉那帮小子,别给老子瞎写墓志铭。”
殷莺听了他的话,突然有点儿感动起来。
她突然想起了她的阿爹,阿爹临死前,有没有想对天下人自证清白?那么多人骂他,会不会伤心?知道她当了仇人的妃子,会不会不想认她这个女儿啦?
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弯唇笑了笑。没关系,她已经没有来世啦。
她回道:“这话得你自己说去,我可不帮人带话。”停了停之后又道:“我不是司晚,——楚谪月为什么要把司晚和宫阁带回来?宫阁的病,又该怎么治?”
“这可是两个问题。”
顾戚荣的语气里带了些惊讶,拍了拍墙:“你不是司晚?”
“算啦,告诉你也无妨。这些话总不能带到棺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