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也没说出什么来。我抬头望望,天已擦黑了,远处的烟雨更加浓重,山峦叠翠间的雾气也加深了,低头望着小溪流,原本莹莹反光的银色川流也不再闪烁,黯淡地迎接着黑夜的到来。而我眼前的神经病,还在间歇性发作着。
此刻,平南又变了开始低着头,一会儿努力地揉眼睛,那架式力度仿佛要把眼珠子揉出来的样子;揉完了眼又开始敲脑袋,敲得声音我这隔了七八步都听到一清二楚。
自虐啊?
“喂,你够了!”我抱着小萸走过去,打掉他继续敲脑袋的手,“有完没完啊你?敲什么敲?有事说事,别装!”
“啊!”平南见我走过去倒不没多大反应,可当他一抬头,见到我怀里抱着的小萸,立即吓叫一声,像屁股地下点了炮一样一蹦三尺高,滚到滑坡上,差一点又掉下去,“它!它咦?”
平南指着小萸,原本一脸惊恐害怕的表情,但指着小萸嫌恶地看了半天,突然表情没那么紧张了,“……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还在怀疑,于是小心观察他的表情,“你是不是又看到什么了?”
平南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但他表情笃定地摇头,连自己都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没有。”
“真的没有?”我不得不把小萸放下,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门儿,“没烧吧?不会是吃药吃好了?”
是的,好了!
平南不再看到小萸和楚钺就吓得少了三魂七魄一样了,那说明,他阴阳眼不再有效了?这可能么?虽然天赋异禀的人是的确存在过这种天赋突然消失的情况,但……大概不会和我他安眠药有关吧?
这地方发生的事都有些奇怪,但又无从解释。按理说,若是有危险,应该是大钺出现,不是他也该是马钺,或者就是楚钺自己醒过来,但偏偏醒来的是最没有攻击力的西月。而平南也失去了原有的能力,是啊,能力!这阴阳眼在现在的境地中,有一个最大的可能,是辨别,就像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一般,而现在我们也失去了这个极宝贵的能力。
也就是说,这地方可以使人变得脆弱,还要更脆弱!
“喂,你从小到大吃过安眠药么?”
“当然吃过!”平南道,“因为害怕,我吃过不少安眠药了。”
“那就不是药的事喽……”我自言自语,喃喃地思忖着,“你……身上有没有受什么伤啊?”
平南低头自摸,摸来摸去也没什么异常反应,摇摇头,“没有啊。”
“额?”
我抬头,太阳一旦落山,夜色降临几乎是眨眼间的,一个不留神儿,就已是黑夜了。远处的山峦已不见了踪影,只是黑漆漆一片一片的黑夜帐幕,给人以压迫恐惧感。夜幕随时可以吞吃人一般,加上夜晚的寒冷,我有些瑟缩害怕了。
“哎,好了,不管你记不记得起来,不管你是不是平南,我都想赶快找个有光亮的地方。”
“我我我当然是平南了啊,楚夫人。”
平南不疑有他,还在证明着自己,我忽然感到他蠢萌的可爱。于是,再度抱起小萸,“那既然你不害怕了,小萸你来抱可好?”
说起来,这柏奚傀儡是实心的柏树雕刻而成,着实沉得能压断人手腕。这样的活儿,我想也指望不上那个外面是我英俊的老公,内心是个娇滴滴大姑娘的西月了。现在的我,也是能劳烦一个是一个了。
“好啊。”平南倒是个男人,二话不说抱起小萸,不怕了,倒也好。
只不过,唉,我也不太确定现在这小萸里,究竟还有没有冰漪的魂魄,也许鬼知早已带了她的魂魄丢下我们不管了?
我忽然骂自己小人之心,这回头看看,西月乖乖跟在我们后头,慢条斯理地走着,也不哭不闹,还算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