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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这是大量失血造成的,毕竟是简单的包扎,并不能够将血液完全止住,况且不停的运动,更加快了血液的流速。
墨晏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几乎从被架着走变成了被背着,整个压在了穆禹的身上。
但墨晏知道自己不能睡,如果睡着,估计就不会再醒来了。
所以他只能通过虎牙不停咬着自己舌头,哪怕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极为艰难,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
墨晏只能依靠微弱的疼痛和规律性的的噬咬的动作,勉强维持着自己的神智。
不能睡着啊,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墨晏也不知道自己再坚持着什么。
明明30分钟后一切都会结束,明明以自己的状态,哪怕去到楼下,估计也做不到什么,明明………………
但墨晏仍是用力的撑起自己的眼皮,哪怕眼前依旧昏黑。
但墨晏依旧用力用几根指头钩着墨晏的肩膀,哪怕连抓着的力气都没有。
“我…………我还有事情要做啊。”
墨晏在心里呢喃着,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躺在残骸中的头颅。
“我…………会解决的…………。”
墨晏意识逐渐陷入黑暗,仿佛坠入了深渊。
穆禹单手擦了下头上的汗,将墨晏缓缓靠在了电梯的角落里。
墨晏的头无力的垂下,很明显失去了意识,电梯里明亮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反射着淡淡的光。
在长期的运动中,墨晏的风衣已经浸满了鲜血。
穆禹并没有意外,将牢牢扣紧了自己肩膀的几根手指一点点拉了下来。
然后用手撩开了墨晏的风衣。
厚重的风衣下面,墨晏的手用力抓着枪柄,哪怕已经昏迷了都没有放开,仿佛在提防着什么。
抑或是最终犹豫着,没有下定决心,摁下扣在扳机上的手。
穆禹沉默了一下,被汗水浸透的刘海挡住了眼睛,看不清在墙壁上反射出的表情。
“大佬…………你最终还是没下的去手啊。”
穆禹苦笑了一下,语气里满是挣扎。
“明明你想要我的命,我居然恨不起来。”
“但我也想要活着啊,哪怕我死了能救很多人,但谁规定我就要牺牲自己去救别人呢。”
“这对我不公平啊。”
“我明明只是个普通人,被卷进来已经很倒霉了,为别人把自己命送了,不更倒霉了吗?”
“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穆禹直接坐在了地上,和墨晏两两相对,嘴里不断说着话。
但实际上他也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想说些话,让自己不那么紧张。
自己明明就是个小屁民,每天过着三点一线的校园……哦,社畜生活。
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为了救别人放弃自己的生命。
反正现在十公里范围内已经清空了,自己只要跑到一楼的停车场里找辆车,假装是平民,混出去就行了。
只要,什么都装作不知道,毕竟与自己无关。
只要,把墨晏扔在这个电梯里,毕竟自己也不熟。
只要回到家里,依然会像之前那样,过着普通人应有的平安喜乐,表妹依然会粘着自己陪她玩,假期回老家吃上一口老妈煮的饭菜,陪老爸喝两杯,聊聊最近发生的事。
他也有必须要活下去的理由啊。
为什么要他为别人献出自己的生命呢。
电梯不停下降着,穆禹也站了起来,不再去看墨晏瘫倒在角落的身体。
眼前的墙壁上反射着自己的样子,满头大汗,满身狼藉,狼狈的像个难民一样。
很快,自己就能跑回去,回到生活的正轨上去。
一切都能结束了。
穆禹看着电梯门打开,自己狼狈的身影随着门的分开,逐渐消失。
明亮的阳光撒进电梯里,温暖而宁静。
“呼…………。”
穆禹踏出了半步,在大厅的大理石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响声。
但久久没有第二步。
电梯因为检测到门口有异物,而不断发出滴滴的响声,在大厅里不断回荡。
穆禹望向了大门,一门之隔,那边隐隐约约能看零零散散的人群被护送着从楼房里走出,急急匆匆的离去。
这扇门就像是但丁诗曲里横截人间与地狱的大门。
这里是地狱,而那边,就是人间。
有个靓丽的身影似乎发现了他,一边好奇的向这边张望,一边向护送的士兵说些什么,似乎想提醒这边还有人没有离开。
穆禹用力瞪大了眼睛,也没有看清对方的脸。
所以他用力挥了挥手,像是在打招呼,又像是在告别。
穆禹回过身,从墨晏的手里抽出了枪柄,向医院深处奔去,并不潇洒,反而因为过于疲惫而摇摇晃晃。
谵台好奇的望着那个模糊的身影逐渐消失,最终在士兵半强硬的要求下,随着人流向前走去。
1929的病床。
照片上男子阳光的笑着,下面用清秀的正楷标明了名字,方便医师辨认。
“穆禹,22岁,无过敏病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