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巧虎指了指他,又指了指满屋子的花花草草,瞳孔地震般晃了晃,“难道真的喜欢花?!”
阿罗不回应,傲娇又别扭的别过头,“啰里吧嗦,滚过来看张氏,这个你若看不到,我就给你宰了做花土。”
柳巧虎惊讶的看着阿罗闪身穿过厅堂,她略感到荒唐地笑了笑,小碎步飞快跟着进去。
后院是宽敞的习武之地,一卷草席之上,直挺挺躺着那张氏。
巧虎一手搭在张氏的脉搏之上,的确是死了,她的尸身在失去了魔力支持后,已经有了腐败之气。
“看着死了挺久,”巧虎挥挥手,闻不惯尸臭气,一指搭在张氏眉心之中,金光在指尖迅速环绕,丝丝仙力注入张氏体内,片刻后,巧虎抬手,抽出仙力,只见在她原本金色的仙力中,还夹在着点点荧光。
正是张氏将要散去的愿望之力。
柳巧虎施咒,破碎的荧光渐渐聚拢,衣袖中的提灯跃出,凭空旋转,散出幽绿光芒,只见提灯中收集的遗愿似在与巧虎指尖那一抹破碎的愿力做着比对。
毕阿罗靠在不远处,聚精会神的看着,恐怕因张氏身死,她曾许下的愿望也在她魂魄消散后将要消失。
柳巧虎是在拼凑张氏的愿望。
无论男女老少,富有贫穷,都曾在不咸城各处许下愿望,这些愿望因为各种原因没来得及被处理,带着人们最初祈愿时的极度渴望,而存留了下来。
想来东北民风大气,不大在乎这些所谓的“执念”,认定日子往前过的道理,是以,遗愿阁在不咸城的存在感日复一日的降低。
待许愿者们相继去世,谁也不会再去计较,当初许下的愿望到底会不会实现。
毕竟在凡人的认知里,愿望没被实现,不是神明不予理睬,而是自己福德浅薄,还需积累功德。
而大多时候,愿望是否可以实现,一来要看此人命数,是否会因完成愿望而有所更改,二来是要看本人的功德力是否足够实现愿望,若本人无德且作恶多端,但祖上却曾经留有大德,护佑后嗣,偶尔,恶棍的愿望,也是会实现的。
无论人、神,积累功德,心存善念都是修行最重要的一步。
柳巧虎紧闭双目,感应遗愿念力,或是因张氏心智不够坚定,或是因她被魔物纠缠过久,愿力早就破败不堪,哪怕是巧虎,也没办法修补。
只能将注意力停留在张氏破碎的愿望中,看着那个残缺不全的画面:
一位衣着寒酸的老妪跪在漫天风雪之下,两行清泪早已凝结成霜,她被人一脚狠狠踢开,“要饭的滚远点,少来我家门口添堵,我可从不欠你的!”
那老妪被人推倒,眸色狠厉的扬起脸,“吴洪深!你这样做心安吗!偷取我家秘方,有了今日这样的富贵,却是连我夫君一命都不肯救?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吴洪深冷笑一声,一脚踩在了老妪脸上,“我为何要救他?我家的秘方跟你家有何关系?你再来扰我,我便去司战部告你的状!”
吴洪深说罢,邪邪一笑,无法无天一般,带着下人离去,独留那老妪在风雪中趴在地上,老妪喘息了好一会,咳嗽不止,大概也是身患重疾,她慢慢爬起来,抱紧自己,感受着刺骨的寒风,抬眸看着灰乌乌的天空,这偌大的世界,好像早已抛弃了她。
大雪纷飞,周遭寂静,老妪看着漫天风雪,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神明啊,我们张家,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们…
忽然,老妪听到身后一声清脆的呼唤,“娘~!”
只见一豆蔻少女穿着满是补丁的单衣,打着把破了洞的油伞为老妪遮雪,她眉目清秀可人,却实在瘦弱,一双手上早冻出了疮,红红肿肿的,老妪一见,马上握住了闺女的手,哈着气给她取暖,母女俩在雪地里相拥痛哭…
画面很快变换了,
豆蔻少女似乎长大了些,面色红润许多,她一身大红喜服坐在床榻边,绝望的等待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屋门被人粗鲁的推开,吴洪深喝的醉气熏熏,同样穿着喜服,一把地掀开了她的盖头,一声声亲昵的叫她婉婉,婉婉....
张婉婉绝望的抬眸,被吴洪深拥入怀中,心中暗狠狠许愿:
吴洪深作恶多端,偷换我父亲大运,偷取我家食材秘方,苍天有眼,请还我张家公道,要吴家血偿…
遗愿在这里戛然而止。
柳巧虎倏然睁眼,惊讶不已,那跋扈模样的吴洪深,竟然就是吴掌柜,那含泪嫁于吴洪深的小姑娘,正是…小妾张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