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阿绵是何时失明的?
阿山闻言,微微愣了下,脑子一时混乱不清,当即涌出许多与阿绵在一起的记忆。
他与阿绵年岁差不多大,无父母的小男孩忽然在某一天,遇到了病恹恹的,同样无父母的小女孩。
他们就是在那个东北入了秋的大雨天里相遇的。
那一日,冷风入骨,雨水冰寒。
旺财美滋滋的坐在那里算账目,一年里,仙都每次拨给不咸城的银子都会比预算的款项多出一些,旺财舍不得花完,总是积攒下来,到现在为止,存下了不少结余。
虽说不算多,但旺财坚持要与民同乐,他算了算不咸城里生活困苦的人家,每户人家挨个准备了个手掌大小的银钱袋子,而后要阿山跑腿去送。
他有时候会为旺财分担些无关紧要的差事,这次跑了整整大半日。
下午时,天空忽然下起雨来,阿山打了个哆嗦,回眸瞥了眼背后筐篓里剩余的钱袋子,便加快了脚步。
他急着回家,便用些了些腿脚功夫,刹那间飞檐走壁,只为快点送完回去躲雨,再与旺财吃点酸菜涮羊肉。
就这样,阿山急急飞到了周家房檐上。
他听闻这户人家过得凄苦,兄妹相依,命里财运不济,吃了上顿没下顿。
可虽说他们命数贫寒,可做神仙的,总要有颗慈悲之心,念在阿绵久病缠身,需要不少药钱,旺财便特意多分了些银子给周家。
阿山站在高处,往院子里一望,便见到周阿绵听到雨声,跌跌撞撞的从屋舍里跑出,想要收起院里晾晒的衣服。
一看她便是眼睛不大好,双手四处摸着,好不容易摸到了晾衣杆,却脚下一绊,连带着晾衣杆一起摔倒了,这会儿豆子大的雨水打在她身上,噼里啪啦,更是沁心的寒冷。
阿绵一时乱了手脚,不知该去捡衣服,还是去扶衣杆,最后只恨自己无用,坐在雨中,呜咽的低声哭起来。
这时她还未完全失明,可以朦朦胧胧看到光亮。
“喂!你别动了,我帮你!”
阿山飞身而下的声音,吓了阿绵一跳。
他转而便对上了阿绵闻声扬头时那双无神的眼睛,孙阿山心底一愣,好像被什么狠狠撞到,情窦乍开。
那日后,阿山有意无意的会绕路走到周家门口,不是送些吃食,就是送些女孩子爱用的脂粉。
可惜阿绵看不清自己清秀的脸庞。
但阿山还是希望,别家女孩子有的,阿绵也能有。
....想到这里,阿山已经忘记了流泪,对上阿罗那满目猜疑的目光。
这才想起两年前的中秋,他本约着阿绵一起去赏月,俩人开开心心的坐在山头吃着月饼,“阿绵,待我日后做了战神,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他兴冲冲的看着阿绵,想得到她的回应,可此番却见阿绵坐在那里,正呆呆的看着远处。
她手里死死捏着半块月饼,刚刚与阿山说话的笑容也散去了,眼中渐渐噙出一汪泪来。
“阿绵,你怎么了?”阿山一怔,不明所以,心中涌出慌乱来。
“阿山...”
过了好一会,阿绵才从怔然中回神,泪珠热滚滚的落下,雀儿般小声叫着他的名字,“以后,你能做我的眼睛吗。”
阿山在月色下盯着阿绵的眼,手心越来越凉,意识到了什么,手里的月饼滚不禁落在地。
那会儿,她才真正的,一丝光亮都看不到了。
周阿绵怎会忽然失明?
大家都只当那是续命的副作用。
可却不知...是那失明的魔物给阿绵带来的灾难。
“恐怕周阿绵早已不是原本的她,什么续命,分明是夺舍。”
柳巧虎听到此,为阿绵叹息,凡人为偷生,什么都敢信,哪怕邪术反噬极大也要拼力尝试。
“夺舍...\"阿山闻言懵了,难道他心心念念惦记的阿绵,并不是她珍爱的姑娘?
“魔物夺舍,非常复杂,哪怕是高等的魔物想做,也断不可能那么容易,需要种种相合....那瞎子就算是魔,怎么会这么轻易的...”
虎子的视线落在了阿绵山上,“这怎么会呢...”
能够操纵血煞的,自然是魔物。
能够知晓地缚邪术的,也是魔物。
可纵然能够操纵邪术,夺舍的可能性也非常低....
看来那瞎子早不是第一次夺舍了,既然能做的如此驾轻就熟,显然有人帮助,吴洪深一介凡人,哪里懂得这些,只能听从瞎子做事罢了。
那瞎子背后,定有高人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