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平静,一直持续到了九夷来人。
来的是贺荀的舅舅姜赫云,按贺荀和许文娟想的,姜赫云应该是来接他们夫妇回九夷,但姜赫云却是悄悄找到贺荀,不希望贺荀回九夷。
世子府的西院屋子里,贺荀的掌心已经拍红,“为什么不让我回去?我苦心蛰伏那么多年,甚至来晋朝当质子,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回去报仇嘛?”
姜赫云才年过四十,头发却白了大半,眼角的沟壑尽显沧桑,长长地叹气道,“当初让你来晋朝当质子,不过是我的权衡之计,如果你那会留在九夷,肯定活不到现在。后来你说要复仇,我也有那样想过,毕竟血海深仇,我也忘不了。可那么多年过去,咱们在九夷安插的人越来越少,就连你父王快病危了,咱们都不知道。这样的情形,你还不如不回去,至少在晋朝,有你岳家在,可以保你一生平安。”
从贺荀来晋朝后,姜赫云就被监视着,手上的实权慢慢被夺走,直到后来的“耳塞眼瞎”。
因为一直身处九夷,姜赫云比贺荀更知道九夷的情形,他明白如果贺荀想要上位,付出的代价可能不仅仅是几年的时间。很可能会因此没命。
作为姜家的儿子,姜赫云自然希望有大仇得报的一日,可作为舅舅,姜赫云又不想看贺荀因此丢了性命。
这两年,姜赫云几乎是强撑着身体,因为他自个儿活不了几年,很多事情便看开许多。
“我能来京都,多亏了你的那个朋友,不然我连京都都来不了。”姜赫云语重心长道,“贺荀,舅舅希望你能放下啊。”
“放下?”贺荀笑了,“我怎么可能放得下?”
从母亲过世,到近十年的隐忍,每一天里,贺荀都在想报仇。
这种想法,快成了贺荀的一种执念。
现在要他放下,怎么可能呢?
尽管明白舅舅说的道理,他也做不到。
就是因此丢了性命,那也不后悔。
不过这样的话,他对许文娟的安排,就要做点改变了。
“舅舅,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心中清楚。”贺荀肯定道,“我一定要回九夷,不管谁来劝我都没用。这么些年,我欠你太多,若是我有幸活下来,一定好好回报你。这次的事,等我回到九夷后,先帮你安排到别的地方去。”
“哎,我就知道你这小子不听劝。”姜赫云拍腿感叹道,“但你可别想把我推开,我都活了那么久了,没几年可以活。既然你坚持回去,那就好生准备一番,咱们忍了这么多年,也不是泥捏的。”
听此,贺荀扯出一抹笑意,“对啊,咱们又不是泥捏的。”
姜赫云和贺荀说完后,又悄悄离开了世子府,九夷的使臣队伍还没进京都,他得先去汇合。
贺荀送走舅舅后,让小厮去请裴阙来,他有事要求裴阙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