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也不通报?”
“是隔壁那娘子,许是怕扰了郎君吧。”
“是她来了,她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一句话也未同我讲。”
“要不我再去将娘子追回来?”
“罢了,你去将我从宫中带来的玉肌膏送去,就当是……礼尚往来吧。”
溪音气鼓鼓地甩着袖子离开,回到院内,刚欲饮茶消火,听有人叩门,开门竟然是那隔壁的小厮,冷言问道:“何事?”
阿莫笑盈盈答道:“我家郎君命我来送药,可祛疤美颜的。”
溪音道:“不必了,我这伤在脚上,平日里也看不出,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阿莫见娘子不收,恐被郎君责问,便编出一套自以为文采斐然的理由:“郎君还说了,娘子冰肌玉骨,寸寸矜贵,伤了半分都可惜。”
溪音听到这话更是气的七窍生烟,合着派人来调戏我,真当我出身乡野不成!是救我不假,可也不能如此折辱人的。见小厮年纪尚小,也是奉命行事,便将药收下,闭门谢客了。一连数日未曾出门,连晚饭都进的少了些。
那郎君更是木讷非常,毫无察觉,临摹了数百幅美人图后终于有了些巧思,将溪音形貌原原本本地绘了出来,虽说欠了些神韵,但也实在不能更好了,画好后小心藏于匣内。子末心里想着:“本是出宫观景寻求灵感,却耗费巨大精力只画了个美人,师傅知道必会惩罚于我,还是快些画些正经的回宫复命吧。”
若说这画师师从何人,那便是大来历了,正是当代官家赵佶,宋朝的第八位皇帝,宋徽宗是也。
赵佶虽政治才能浅薄,却醉心书画艺术。
而子末,本名王希孟,自小才华出众,被当朝宰相蔡京进献入宫,起初只是寻常画学弟子,凭借出色的画技博得圣宠,收为徒,亲授画技,并特赐明月楼,特许不与其他画师同住,专心致志绘画。凭借着圣宠和恬淡的性子,王希孟在宫内风评极好,因年纪尚小,也未曾惹出过什么风流债。往日外出所作之画皆须得带回宫内典藏。此遭美人图一事,他怕他人知道后无端揣测,便偷偷藏起,不欲带回宫中。
几日后,到了子末回宫复命的日子,正巧,溪音也要回清音坊,两人才一出门便撞了个正着。子末倒是坦荡,作揖道:“上次娘子匆匆一别,我也不敢贸然叨扰娘子,不知近来可还安好?”
溪音过了这些日,心绪也平宁了些,想着不过一登徒子,何苦一般见识,回礼笑道:“多谢郎君上次的药,小女肌肤痊愈,更胜从前。”才说完她猛然觉得后悔不已,什么更胜从前,我这满嘴里放浪些什么东西。
子末像只呆鹅傻站了那里,眼睛眨巴了几下,不由自主向对面女子的足上去瞥了下,又觉失礼,连忙退后几步,尴尬地笑了笑。
还是阿莫小机灵鬼一般先开了口:“娘子可是要回城,不如同行,也好相互照应着。也不知道拿那起匪寇还在不在此处。”
溪音想想也是,那日见他拿出腰牌,不似寻常人,怕是有些权势,且不管那些,青天白日,量他也不敢放肆。
遂开口道:“如此甚好,有劳了。只是郎君马车何处?”
阿莫抢着说道:“我家郎君喜欢这林间小路,常道行路便是修行,入了城才好再坐马车回宫。”
“回宫?你是宫中之人?”溪音惊诧地问道。
子末见小厮说漏了嘴,也想着自己不过一画师,被其知道身份也无碍,便答曰:“正是。”
溪音端详其容貌,确实生的样貌极好,看着年纪尚小,也不应是侍卫,虽然见他作画,但能做宫中画师的都是些老头子了,有几十年的本事在身上,他自称是画匠,想必定也个装模作样的。
可是既是宫中人,又隐匿身份,必有原因,若是皇族,大大方方承认便是了,而且也不会居所这般简陋。再仔细瞧瞧,倒是有些女孩的秀美,敢情是个有些身份的小太监,羞于启齿?
经过一番“缜密”的推理,溪音忽然茅塞顿开,之前的种种猜忌也烟消云散,一掌拍在了子末的肩膀上:“宫中之人果然是气度不凡,我当时一眼便瞧出来了。”
子末疑惑着问道:“瞧出什么?”
溪音笑吟吟地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咱们走吧。”
林中本就炎热,张嬷嬷和阿莫各自担着自家主子的行李,好在包裹不大,却也汗流浃背,无暇说话。溪音和子末两个人一前一后悠然地走着,子末见这娘子像个小兔子一样蹦蹦哒哒,一会哼着小曲,一会又摘朵小花儿,全然不知其心里所想。怕是有朝一日知道了,要吐上三碗血吧。
绿树成荫,百花盛放,缘分使然,便是老天也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