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吴兆容指着信笺道,“你看这落笔不如以前有力,说明娘亲身子骨不如以前硬朗,你再看这纸上的水渍晕染,定是娘亲一边提笔一边思女落泪。我母女二人一别八年,如今风声已过,沈家旧事早已被人们淡忘。你能守在公公床前为他送终,可是我呢,连娘亲瘦了还是胖了都不知道,万一哪天娘亲她就…………”
吴兆容话说一半,泪水涟涟,沈月然探头来看信笺。
沈日辉一脸内疚,想安抚又不知说什么,只是不停地道,“娘子莫悲,娘子莫悲。”
沈月然匆匆略过书信内容,不禁发问,“通文只见婶夫人道如何思女,未曾见她提及回京一事,何来风声已过之说?”
虽然她不太明白沈日辉口中的“沈家旧事”指的是何事,可是她能推断得出,肯定不是好事。
吴兆容凄凄切切,“娘亲既然肯回信,就说明风声定是已过。否则,她是不会留下字迹,让人捉了把柄去。”
她望向沈日辉,柔声道,“辉哥,我拿出娘亲书信不过为了让你放心,莫要再整日惦记沈家旧事。兆容嫁鸡随鸡,早就习惯了文池的日子,如今我个人的思乡情切算不了什么,主要是公公他的临终心愿,人死为大啊。”
沈日辉犹豫了。
他天性不通诗书,身无长技,性情优柔,胸无大志。年少时一直跟着沈明功,沈明功如何吩咐他就如何做。后来娶妻生子,吴兆容性子强势,为人精明,他也就乐得坐享其成。只管每天外出做工,家中大事小事全由吴兆容说了算。
对于他来说,只要每天吃饱喝足,只要跟着家人在一起,安然地过着小日子就行。
可是,现在却需要他拿一个主意。
他沉吟片刻,看向沈月然。
“月儿,你说呢?”
沈月然沉默。
沈明功苍老的面孔再次现于眼前。
他生前,她不能理解他的苦心。
他死后,她或许可以代真正的沈月然尽一次孝心。
她拿定了主意,目光熠熠,清晰地道,“进京。”
沈日辉不语,吴兆容大喜。
沈月然接着道,“嫂嫂这一次说得对,人死为大,既然是爹爹的临终心愿,我们只有万全。此去来回行程一个多月,一路上少不了奔波劳顿,不过,我手头上存了不少银子,路途上的开销应该不成问题。”
“月儿,你应当知道哥哥担心的并不是路途银子这样的事情,我只是——”沈日辉没再往下说。
沈月然明白他指的还是“沈家旧事”,只因担心沈重年幼口上无门,才吞吞吐吐。
沈月然想了想道,“月儿明白哥哥的担忧,不过我们只是进京葬父,凡事力求低调,不会引来旁人注意。”
“是啊,辉哥。”吴兆容连声道,“只要我们行事低调就不会生出岔子。这次连月儿都站在我这边,你还在担忧什么。”
这时,一旁玩耍的沈重终于听出了大人们究竟在说些什么,他跑到沈日辉的跟前,哀求道,“爹爹,进京吧,听人说京城可好玩了,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沈日辉终于招架不住,点头道,“好,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