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抛来的酒坛,揭封而饮。
好些时候,人影兴叹了一句:“好酒!”
阿彪道:“行老,你觉得阿珍嫂子酿的是酒吗?”
人影一怔,转而看了看阿彪,道:“不是酒吗?”
阿彪举坛而饮,笑着摇了摇头。
滞愣了好半响,行者也随之笑出声来,道:“于我们而言,她所酿造的确不是酒。”
说着,行者轻声一叹,道:“她酿造的是一个故事,一个关于大梦繁花的故事。”
阿彪道:“行老,你难道不好奇我的身份吗?又或者说,你不好奇白大师的身份吗?”
行者微微一笑,道:“阿彪,你可还记得,我们冰湖初遇时,你与我说过什么?”
阿彪陷入追忆,他自是记得当初那一幕幕。
行者道:“你说过,好奇太多,只会为自己平添苦恼。”
阿彪道:“这么说,行老也有许多苦恼。”
行者点了点头,道:“所以我才选择留在公子身边。”
言罢,行者不再作声,阿彪也作沉默。
沉寂半响,阿彪道:“行老,是你先行,还是我先行?”
行者道:“我们难道不能同行吗?”
阿彪摇了摇头,道:“我们的目的地虽作一致,但我们的初衷却不一样。”
行者愣了愣,道:“你难道不是为了虎子之事?”
阿彪道:“我是。”
行者道:“这般说来,我们的初衷理应是一样才对。”
阿彪没有回应,只微微笑了笑。
他笑得意味深长,一旁的行者却怎么也体会不到其笑意。
阿彪道:“行老,你还没告诉我,是你先行,还是我先行?”
行者一顿,道:“你知道画门所在?”
阿彪道:“知道。”
行者思量片刻,道:“既是如此,那还是我先行好了!”
话语方歇,行者人已飞远而去。
阿彪没有立马动身,孤身伫于山巅,望眼云月,青冥浩荡。
......
东方之地以西,临近中土之地的一片区域。
这里,竹林苍苍,钟声杳杳,荷笠带月,青山独远。
此时,山之巅,一处上矗星斗之地,一名身着云袍的男子默默地凝视着远方。
那里,层云低矮而又苍茫,缓逐烟波起,如妒柳绵飘。
男子有着一双深邃的眼睛,流眸顾盻间,碧山迟暮,暗云九重。
他有着俊秀的面容,有着白皙如玉的肌肤,给人以出尘不染之触。
男子一动不动地站着,一身长袍随风摇曳。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的微笑,一抹淡薄如云的微笑,乘化随舒卷,无心任始终。
距离男子不远处,置放着一套桌椅。
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平铺的画纸上,落显着一片山水。
男子名为画道子,无论是那画纸上山水,还是此刻落于画道子眼目中的山水,都是画门所在之地。
沉寂半响,画道子自顾呢喃道:“笔愈简而气愈壮,景愈少而意愈长,这便是简约之境!”
言语方落,画道子的身旁突有一道身影凭空显现。
来人头戴斗笠,身穿蓑衣,整个人落于月色下,给人一种潇逸之触。
见得来人,画道子那淡然的脸色倏地大变。
他惊愣愣地看着人影,道:“老...师...”
这斗笠蓑衣下的人,正是行者。
行者顿了顿,道:“我不是你的老师。”
画道子道:“可你我却有师徒之分,当初若无老师指点,我绝不会有今日成就。”
行者道:“没有我,你一样会有今日成就,差别无外乎时间长短而已。”
画道子道:“老师,这般多年来,我不断找寻于你,终不得期,却不想,我们还有相见的一天。”
说着,画道子连连对着行者参拜了下去。
可还不待其拜身在地,一股无形之力已将其拖住。
行者道:“我说过,我不是你的老师,你也用不着对我行此大礼!”
画道子愣住,继而正身以望,道:“老师,你此次回来,还走吗?”
行者道:“我是一个行者,我的无疆,不在这里。”
闻言,画道子一脸失落。
当初他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画者时,曾偶遇行者,在行者的指点下,他对作画之道有了新的体会,延续之下,方才有而今所成。
对于行者,画道子不止有感激。
在他的心里,早已将行者视若自己的老师,即便行者从不承认。
现如今,画道子已成了画门之首,门下不仅有一批天赋卓越的画者,更是拢聚了不少能人隐士。
画门虽不为人知,但其所具有的实力,相较四方阁,恐也所差不多。
十多年前的正魔大战,画门并未受到波及,仅此一点,便可窥探画门实力一二。
画道子身为画门门主,身份已今非昔比,可在面对行者时,他显得毕恭毕敬,丝毫没有身为一门之主的倨傲。
沉寂片刻,画道子道:“老师,你真的不留下吗?画门需要你。”
行者道:“画门是你一手所建,需要的是你,而不是我。”
画道子无奈,若是行者愿意留下,他会心甘情愿地让出画门门主之位。
在他看来,行者更适合这个位置。
画道子道:“老师,你此次回来,可是有事要吩咐于我?”
行者道:“是有些事,要与你说道说道。”
画道子躬了躬身,道:“还请老师示下。”
行者顿了顿,道:“画门之中,可有一个名叫吴玄的人?”
“吴玄?”
画道子一愣,道:“吴玄确是我画门众人,敢问老师,他可是惹怒了老师?”
身为画门门主,画道子对门下之人自不会陌生。
他深知吴玄的为人,所以方才这般相言。
行者道:“他没有惹怒我,不过我想,他应该是惹怒了我家公子。”
闻言,画道子倏地变貌失色。
他惊愕的是,行者口中的“我家公子”。
以画道子对行者的了解,后者不是一个屈于人下的人。
可行者适才在说“我家公子”这几字的时候,却显得诚挚无比。
画道子想不通,怎么想也想不通。
他想不通的是,普天之下,到底谁有那般卓绝,可以让行者俯首称臣。
许是看出了画道子之疑,行者开口道:“别多想了,公子的高远,绝非我等所能相及。”
说着,行者稍顿,淡冷道:“吴玄之事,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决之法。”
闻言,画道子连从出神中醒转,道:“吴玄竟敢招惹老师,真是胆大妄为!我这就传令下去,将其逐出画门,废除一身修为,永世不得再行作画!!”
言罢,画道子随手一招,掌心中顿有一枚传令显现。
见状,行者苦涩一叹,道:“你这解决之法,未免也太过黩武了些!”
画道子怔了怔,在他的心中,行者乃是其再造恩师。
吴玄在画道之上虽有些天赋与成就,可这些天赋与成就若是冲撞了行者,画道子将毫不迟疑地将其抹除。
画道子道:“老师,弟子愚笨,还请老师示意。”
行者道:“你可知道中土皇城?”
画道子点了点头。
行者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从今以后,吴玄不可再踏入中土皇城一步!”
画道子道:“弟子明白!”
行者颔首,转身欲离。
转身的一刹,他顿了顿,道:“我很好打发,可不久后到来的那一位,许会让你画门头疼不已。”
言罢,行者人已消失原地。
画道子凝沉着眉头,暗道:“吴玄大师,你在外面,到底为我画门招来了什么麻烦?”
......
别来无期,山中岁月,海上心情,只道,也无风雨也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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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书不易,写好书更不易,本书体裁所限,注定非大众,想想都有点小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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